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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怪人

少女已经离家一次,这次是轻车熟路,引着卫峥东拐西拐,一路无阻出了彭门府邸。

两人翻山越岭,路上也不敢多作停留。少女叫做彭珊儿,是彭坚的独女,虽然她被婚事烦心,但她性情活泼,两人一路走也不觉得烦闷。

少女叮嘱道:“我阿姨住的地方非常偏僻,我娘在世的时候有两次和我爹吵架带我去过,后来我娘过世,就没往来过了。”

卫峥心想:“原来她已经没有了母亲,父亲又这样对她,她虽然是个千金小姐,却比我还要可怜。”他不愿彭珊儿想起母亲难过,就接口问道:“你阿姨没有来过你家吗?”

少女点点头,道:“阿姨嫁了一个怪人,那怪人很凶,江湖上的人都很怕他。我姥姥不许我阿姨跟着那人,可我阿姨还是跟着他走了。”

卫峥心想:“原来她的阿姨是个痴情女子。”

少女又道:“那怪人脾气古怪的很,你去了要跟紧我,我想他看在我阿姨的面子上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卫峥笑道:“这个自然,等我送下你我就走了。”

少女奇道:“你要走?”

卫峥笑道:“难道还跟你一起住下来?”

少女道:“你是我们彭门的人,你跟我走了……我爹爹一定气恼你,不如你跟着我,过段时间他找不着我只能把婚事退了,到时候咱们再回彭门。”

卫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青衣卫的衣服。他沉吟道:“我还想去找一个人……”

“是个姑娘吗?”彭珊儿问道。

“你怎么知道?”卫峥奇道。

“你一直很宝贝那块手帕。”彭珊儿眼望群山,淡淡说道。

卫峥有些脸红,突然又记起止柔和彭门之间的瓜葛,踌躇说道:“前些日子……彭老太君……”

彭珊儿倒是十分爽快,说道:“哎。我太奶奶年纪大了,本来打算过了九十大寿就不再抛头露面的。可惜……她是个很强硬的人,很少对我说笑,想不到竟然……”彭珊儿跟彭老太君的感情并不算太深,但毕竟血浓于水,说着说着不由地还是有些伤感。

卫峥心想自己不应该提这个话题再来惹她伤心。但他又担心止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听说凶手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女……门里有什么消息没有?”

彭珊儿苦笑道:“曈哥哥受伤,我又离家出走,爹爹恐怕一时也管不过来。彭门表面还是江湖名门,实际上这几年外强中干,钱没少赚,新一辈的高手却没出几个。”

卫峥稍稍安心,心道:“没有彭姑娘,彭门和霍门就不会联合。止柔姑娘一定会去雁流城找彭门,我送下彭小姐就回去等她。既然她救了我,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也该尽力帮她。……最好双方不要打起来,不过既然彭老太君已经死了,恐怕也是妄想……”此刻,他和之前相比已经想开了很多,不再那么怕事。

这时彭珊儿大喜道:“到了!到了!”

卫峥抬眼看去,前面是一个黑压压的树林,树木长得十分茂密,根本无路可走。

“在这里?”卫峥疑惑地问道。

彭珊儿道:“穿过这片树林就是了。你跟我来。”她拉着卫峥的衣袖走到一颗树前,矮身绕了进去。卫峥跟着她走,果然见道树后有可供一人落脚的空地。这时彭珊儿又一个转身转到了另一个树后。卫峥这才明白,这树林看起来没有道路,实际有条精心设计过的线路隐藏在其中。他一路跟紧了彭珊儿,在树林中钻来钻去,过了有一个时辰,绕得卫峥头晕脑胀,终于出了黑树林。

前方是一个山谷,被群山环绕,只在这一边由黑树林作为暗门,果然是一个极隐蔽的地方。谷中心有一湖,水波碧绿,四周树木花草环绕,环境雅致,湖边有几间木屋,想来一定是彭珊儿阿姨的居处。

彭珊儿快步奔到屋前,喊道:“阿姨!阿姨!我来看你啦!”谷中寂静无声,没有人回答她的问话。她拍了拍门,里面无人应答。

彭珊儿看看卫峥,一脸的疑惑。

卫峥说道:“也许是不在家,我们四处找找看吧。”

两人分头在谷中寻找,不见有人。这时候彭珊儿突然惊叫道:“呀!”

卫峥问道:“怎么了?”

彭珊儿道:“你快来看。”声音有些哽咽。

卫峥跑到彭珊儿身边,只见她站在一个墓前,表情很是悲伤。卫峥向墓碑看去,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爱妻之墓”。

彭珊儿低声说道:“阿姨也死了……她去找我妈妈了……”

卫峥无言,没想到奔波了这么远竟然落得一场空。

彭珊儿呆了一会儿,说道:“既然来了,我们给阿姨墓上除除草吧。”卫峥点点头。卫峥边拔边想:“这下她阿姨死了,我们怎么办?现在回去是自投罗网……”正想着,突然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脚。

卫峥猝不及防,一下摔到地上,那人怪笑道:“小娃娃,大草包!”

卫峥怒极,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怪模怪样的小老头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他头上几乎全秃了,只在正中还残留着一缕白发,绑成一个小辫儿晃晃悠悠,一双小眼睛,两个门牙微微露在外面,加上瘦削的体型,活像一只成了精的大猴子。

“姨夫!姨夫!”彭珊儿着急叫道。

卫峥这才知道这人就是她口中的那个怪人。

“什么姨夫!”那老头怪眼一翻,瞅向彭珊儿,惊道:“咦?哪里来的漂亮小姑娘?我正巧三天没吃肉了!今天晚上就拿你开荤!”

彭珊儿跺脚道:“哎呀!姨夫,你不记得我了?我娘带我来过这里。”

“你娘?”怪老头搔搔头皮,又道:“来过这里?”

“是啊!我娘是你媳妇的亲姐姐,你忘了?”

“我媳妇?”老头又问,突然又像刚刚醒悟过来,嚎啕大哭道:“媳妇!媳妇!”说完把拉着卫峥脚的手一松,趴在坟上歇斯底里地哭起来。

卫峥和彭珊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那老头哭了好一会儿,才晃悠悠站起来,擦擦自己脸上的鼻涕眼泪,也不看两个人,自顾自往木屋走去。

彭珊儿急道:“姨夫!你听我说……”

那老头突然回头喝了一声:“别来烦我!”满脸凶相,和刚才那个可怜巴巴惨兮兮的样子全然不同。

彭珊儿愣在当场。

老头儿“呯”得一声关上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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