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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云兽

随着夜幕降临,钱塘江边仍然是灯火通明,无数河工在一群官兵的催促下正加紧干活。人群中,李羲满头汗水,腰背微微有些弯曲,肩上的两筐大石似是变得越来越重,紧咬牙口,李羲背负两筐大石来到码头处。

轰隆!随着两筐大石被倒落地面,李羲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前热汗。看了看周围正加紧干活的河工们,李羲已经是无力吐槽。这尼玛河堤傍晚的时候已经修好,此刻还要修劳什子的码头。暗骂一声狗皇帝不得好死,李羲这一口闷气顿时消散不少,随即又快步加入苦力行列。

忙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将活干完。相比以往拖着无力的身子返回营帐,此刻的河工们却是在江边洗脸洗手,随后又从岸边官兵手上领得一身干净的麻布衣。毕竟这皇帝巡游,若是看见无数难民,那他余杭太守的官途也算是到头了。

混在人群中的李羲扑哧几下便洗去脸上灰尘,随即又大力拍打着身上的泥灰,待李羲看到自己那短了一大截的衣袖,不由得摇头轻叹,来这工地五年了,长袖也穿成了短袖。

换上一身麻布衣,吃完晚饭的李羲大步的朝着营帐而去,行走之间,李羲见河堤上的官兵比之以往要多上好几倍,就连那身份尊贵的余杭太守也来到了工地。看到那些举着火把的官兵,撵着一群群河工回到营地,李羲毫不见怪的朝着营帐方向走去。

说是营地,不如说是一块块破布搭成的帐篷。回到营地,李羲随便找了个挨着篝火堆的地方便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抬头看了看天空,群星璀璨,月光朦胧。迎面吹来一阵刺骨的江风,李羲不由得搓了搓手,对着双手哈了口气,随即便缓缓伸到快熄灭的篝火堆上面。现在已经入秋了,这些冷血的官兵丝毫不顾河工们的生死,连能挡江风的帐篷都不肯给一顶。

看到周围的河工已经卷缩着身子沉沉睡去,李羲仍然是毫无睡意的烤着火,皇帝明天要来了,早已在心底问候皇帝全家千百遍的李羲,可谓是迫不及待的想见皇帝一面。要不是那狗皇帝的命令,自己也不会过五年苦逼日子。想着,李羲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到了胸口,那里,有着害死李羲的罪魁祸首。

要说李羲前世,那也是个中等知识份子,全称中学等级的知识份子。在中学毕业后到了部队,还没出半年,李羲便因爷爷病死的消息退出了部队,独自一人前往南方打工。

在南方的时候,李羲认识了死党黑老大。要说黑老大这厮的外号可谓霸气侧漏,但若与其接触一天,便知这厮满腹猥琐,喜欢坑人。

那一年,李羲那准岳丈看李羲没房没车,不同意嫁女儿,于是黑老大这厮便给李羲出了个偷盗文物的主意。结果,果不其然,黑老大那厮坑死了自己不说,还坑的李羲来到这个‘野怪无数’的封建社会。

至于过程,不提也罢,往事不堪回首啊!

想着想着,李羲略带疲惫的打了个呵欠,突然一阵江风袭来,李羲顿时打了个激灵。待到眼前江风席卷过来的沙尘散尽,李羲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头躺在地上的破布上。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忍受着江风的侵袭,李羲一边抖腿,一边轻声哼唱着。看似惬意的李羲,随着时间过去,那双腿越抖越快,远远超过了歌曲的节拍。

“卧槽!”终于,被吹得控制不住身体,不断发抖的李羲,猛地坐了起来,爆了一句粗口。

似是粗口有效,刚刚起身的李羲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热流,自胸口流遍全身,顿时让李羲感觉好上不少。似是见怪不怪,李羲轻轻抚摸着胸口。然而李羲的胸部平平,并无任何异状。不过若是扒下李羲上衣,便会看到李羲的胸口有着一尊‘盘龙玉玺’模样的纹身。

对于胸口的东西,李羲也曾无奈过,也曾想着自杀过。不知是何因由,李羲重生的时候,变成了十岁时候的模样。被抓来工地的时候,李羲本该像其他小儿一般死去,然而却因为这尊‘盘龙玉玺’纹身,如同蟑螂一般死皮赖脸的活了下来。

胡思乱想中,李羲见周围的河工几乎都蜷缩成了一个圆球,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懒得多想,看了眼漫天星辰,李羲暗道一声‘明天是个好天气’,随即便倒头就睡。

……

翌日,晴。

忌,闹事。

宜,见皇帝。

“起来!快点给老子起来!!”

天刚蒙蒙亮,钱塘江堤旁到处燃起了火把。只见一个个身穿轻甲,手持柳叶刀的官兵高声喊叫着。听到这些刺耳的声音,河工们疲惫的擦了擦眼,拿起身旁的破碗,快速的翻身站了起来。

随着一个个河工站起身来,一群左手提着木桶、右手拿着瓜瓢、伙夫打扮的汉子正快步走来,伙夫们一边走着,一边一手拿瓢快速舀出一瓢粗粮做的稀粥,飞快的分到每一个河工的破碗里。前头伙夫一走,后头几个抬着箩筐的汉子跟着向前走去,只不过这几个伙夫却是沿路发放着馒头。

快速喝下碗里的稀粥,李羲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朝着江边走去。咬下一口馒头,李羲如同吃着山珍海味一般,十分享受的细嚼慢咽着。今天皇帝巡游,是以那余杭太守特别下令,给每个河工两个馒头加餐。哪像平日里只有一碗稀粥,要知道以前是三天加一次餐,也就是一个馒头。

再过几个时辰就是皇帝巡视的时候,他们这些河工当然得去跪拜这个皇帝了,而李羲也正想见识见识这所谓的天子。看看这狗皇帝究竟是三头六臂、还是人首蛇身的禽兽级别,要知道这皇帝仅凭一句话就让李羲在这河堤上吃了五年的苦,可见李羲这满腹怨气有多深了。

刺骨的江风吹着,混在人群中的李羲稍稍搓了搓有些发青的脸颊,随即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东方的红日渐渐升起,江面上的雾气渐渐变得淡了下来。此时时辰尚早,李羲也不着急,见离河堤大道不远的地方有个一米来高的土坡,便迈步走了过去。

不同于李羲这个毫无阶级的现代人的眼光,在广大百姓的印象中,当朝皇帝是一个明君。据说这位皇帝姓周名阳,周阳当政以来,便表现出了不俗的政治能力。其下令减免赋税、省刑罚、轻徭役、选贤能,后又创建科举制度,广收全国英才,瓦解世家门阀的根基。虽然周阳执政期间也经历过战乱,但总体来说,这依然是一个太平盛世,是以周阳在底层百姓的口碑并不算差,甚至是好。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钱塘江附近郡县的百姓有不少赶到江边来朝拜龙颜,那身着五颜六色、各式各样服装的百姓的到来,顿时让江边热闹不少。相比这些看热闹的百姓,亦是有那些懂商机的小贩,在河堤便的大道旁摆下一个个小摊。

不到小半个时辰,江边喧闹的气氛比之之前的钱塘城市集的气氛更加热烈。只见大道上那卖糖人的老者,还没走出几步便被几个小孩给围住;又有那耍着花枪卖艺的汉子,引得周围百姓不断拍手叫好;又有那码头处,船坞新开,鼓乐震天。那一幅幅画面,可谓人山人海,看也看不过来。那一片片吆喝声,不仅喊出了繁华,亦是喊出了太平盛世该有的氛围。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从没见过如此繁华的一面的李羲不禁咂舌。听到周围的河工不断指指点点,李羲撇撇嘴,翘着二郎腿,面色无奈的安坐于土坡之上。可惜自己没钱,不然非得去前边逛逛不可。

哒!哒!哒!哒!哒!哒!

时至正午,皇帝巡游的消息似乎被人们所遗忘,此刻河堤大道上依然是人来人往,如同逛闹市一般。突然,只见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声音传来,远处官道处升起一阵灰尘。如此大的动静,大道上的百姓们快速朝着一旁撤去,如同赶鸡赶鸭一般,勉强算是让出了大道。

不一会的功夫,只见几百个头戴长翎铁盔、身着亮银铠甲、腰挂佩剑的兵士骑着一群浑身雪白的类马坐骑策马奔来。这些兵士一身亮银,配合胯下雪白的类马坐骑,看上去洁白一片,十分神圣。

“啧~啧~好多云兽,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异兽啊!”只见那些兵士在主道上策马而过,奔走之间,如同驾着云朵一般,让人十分羡慕。引得周围百姓不断喝彩,站于李羲旁边的一黝黑汉子更是出声感叹道。

闻言,李羲不由得一愣。要说这世界有异兽,李羲知道,但异兽是什么样,李羲却是没见过。此刻听黝黑汉子所言,李羲便出声问道“吴老哥,那长得像马一样的白花花的动物,就是异兽?”

“嗯,这云兽可以说是马匹中的贵族。此兽高九尺、头似鹿、身似马、浑身雪白,奔走之间犹如白云飘过,是以被称之为云兽。这云兽驮百斤亦能日行千里,堪比汗血宝马,是以又被称作为马中贵族。”被叫做吴老哥的黝黑汉子嘿嘿一笑,见李羲不知,便颇为自得的学着文人卖弄起学识来。

“而且这云兽啊,喜欢吃青叶、翠竹,不像马儿吃的比较下等,所以那些文人或是大户人家,可谓是家家户户都有着一匹云兽。小羲啊,以后你要是见到骑云兽的人,就赶紧退到一边,那些人可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惹得起的!”

对于吴老哥的劝告,李羲无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即若有所思的笑道“看来这异兽也没什么好怕的嘛,好像很..”

“别!你这想法要不得!天下异兽千千万,像云兽这样温顺的异兽却是不多。就说马中皇者,乌駮马,那可是能生撕虎豹的恐怖异兽呐!再说当朝老太师的坐骑墨麒麟,那可是在战场上吃人不吐骨头的凶兽啊!!”听到李羲这天真的话语,吴老哥额前不断冒汗,还没等李羲说完,便狂喷李羲一脸唾沫,愣是将李羲从天真中浇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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