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吃过饭后，呼延琮检查了呼延赞的伤势，发现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很多，现在他的一颗心总算全部落地了。单独留下了古寿跟自己叙话，安排其他三人休息。这大半天的经历确实让几个人心神俱疲，一沾枕头就着，呼延琮刚给盖好被子，转身出门的时候已经鼾声如雷了。
昏暗的油灯下，古寿将他们一路到达兖州的见闻和在城里偷听到的消息一字不漏的讲给呼延琮。
呼延琮蹙着眉头，缓缓说道：“我们已经在淮水一线严防死守，也抓住了不少探子，没想到还是让慕容彦超联系上了唐国的人。不过听你这么说，看来唐国的人也并不看好慕容彦超，只不过想混水摸鱼罢了。算他们还有点自知之明，要不然手伸得太长，咱们大周就能趁机修理修理他们。不过他们的消息倒是挺快，这个我会专门上书朝廷的。小古子，你接着说，出城后是怎么回事？”
古寿又把自己一行人出城时遇到刘勇信追赶，杀死二十余名追兵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呼延琮。
呼延琮听后抚掌大笑道：“好小子，不愧是我呼延琮带出来的兵，临危不乱，以一当十，杀的好，杀的好！也怪我当日知道那刘勇信南行兖州，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如果当时派人在路上将他解决掉，今天就不会出这么多事了。”
“二叔，你怎么会来这？这里离得兖州这么近，实在是不太安全。”
“我这是刚从齐州回来，也不太放心你们几个小子，顺路从这把你们领回去。”
古寿奇道：“二叔你去齐州干嘛？”
呼延琮低声道：“你在兖州偷听到的消息没错，王峻王大人已经于前几日大破汉辽联军。现在皇上已经任命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曹英曹大人为兖州行营都部署，坐镇曹州。齐州防御使史彦超史将军为副部署，还有追随王大人的都虞侯药元福老将军正率大军赶来。就是要趁着我军在北边大胜的余威，将那慕容彦超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古寿大喜道：“原来朝廷已经布置好了，那就赶紧开战吧，攻破了兖州，杀了刘勇信为范廷召一家报仇雪恨！”
呼延琮却是苦笑道：“小古子，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仗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吗？”
古寿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朝廷不是都准备好了吗？皇帝最大，不是说打谁就打谁吗？”
呼延琮耐心解释道：“话虽不错，可是也要分时候形势，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打仗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慕容彦超密谋造反是不假，可是毕竟还没公开叛乱，表面上还是奉我朝为正朔。我朝新立，若是无端对一藩大镇行攻伐之事，那其他藩镇将如何自处？到时人心惶惶，岂不是自毁我朝根基？”
古寿点点头道：“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慕容彦超逼反，这样不就有借口了吗？”
“前天皇上已经下旨，让慕容彦超年前进京述职。可是他以辖区内匪盗横行为理由搪塞过去了。现在已近年关，若是朝廷对天下藩镇进行辖区调整，也不合时宜。再过几天，慕容彦超收到汉辽联军大败的消息，必然会偃旗息鼓。若是慕容彦超一直不反，那么朝廷部署在此的大军只是凭空耗费粮草。过年也不能回家，军中士卒必然会多有怨言，到时只怕会军心不稳。”
呼延琮说完也是长叹一声，这次去齐州觐见副部署史彦超也是为了这件事，却也没商量出什么好办法。古寿听了也是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忽然，只见古寿眼睛一亮，问道：“二叔，你说如果慕容彦超凭空得了一大笔钱财，不但可以贿赂唐国出兵支持，还可以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那他会不会反？”
呼延琮苦笑道：“若是唐国出兵与他呼应，慕容彦超八成是要反的。你偷听到的消息不是说唐国向他要五万两银子做出兵的军费吗？你不是想要我们给慕容彦超这笔钱吧？朝廷连年征战，府库估计不会有什么钱的，就算是有，也不可能给他啊！”
古寿却是答非所问道：“二叔，那伙计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一个人吗？你见着了吗？”
呼延琮摇摇头道：“什么人？我没注意。当时只顾安排人手去找你们了。”
古寿连忙神神秘秘的把在兖州当铺抓住的那个人的来历跟呼延琮细说了一遍。呼延琮听的是眼睛发亮，立即明白了古寿的意思。
“二叔，当时只是想到他是个铁匠，给你带回来说不定会有用，没想到竟然错有错着。如果咱们给慕容彦超十万两铁胎银，不但让他去收买唐国，还可以招募士卒。等他反了以后，我们再放出消息，唐国的人一定会对他弃之如敝履，他手下的那些士卒也不会为他卖命的。众叛亲离，大失军心的慕容彦超到时候就死定了！”
呼延琮拍案大笑道：“好！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小古子你确实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这样一来一定能让慕容彦超自己反，只要他一反破之不难。小古子，单是你这条妙计就已经是立了大功了。”
古寿不好意思的笑笑：“二叔，我这也是恰逢其会罢了。”
看到古寿不骄不躁，呼延琮更是满意。“嗯，小古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好好琢磨琢磨。明天一早你跟我去趟曹州，我带你去见曹大人，把你这计策献上。”
“二叔，还要我去吗？”
呼延琮拍了拍古寿的肩膀道：“你小子，这是别人求不来的机会。若是朝廷准了这条计策，那你就是那功劳簿上的第一人。二叔带你去是为了你好！”
“那磊哥儿和呼延呢？”
“先让他俩在这待两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古寿也不好再说什么，拜别了呼延琮回去睡觉了。不过呼延琮房间里的灯却是一直没灭，直到天亮。
一大早，呼延琮就瞪着通红的双眼，满脸兴奋的把人全都叫了起来。先是简单的叮嘱了冯磊和呼延赞几句，让他们在这等两天，警告他们不要再乱跑。又安排好亲卫，将那伙计带回来的那个铁匠严加看管。
古寿按照呼延琮的吩咐，跟一个身材与自己相仿的亲卫借了一身甲胄。换上之后，整个人显得极为英挺。
待一切收拾妥当，随便吃了几口饭，所有人跨上马，在呼延琮的带领下，绕过兖州，朝曹州大营急驰而去。
路上片刻也不敢耽搁，除了中间在军驿上换了一次马匹，连吃饭也是在马背解决的。这才在天黑之前，堪堪到达了曹州。古寿还是第一次骑这么久的马，下马时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大腿内侧早就磨得通红。
整个曹州此时已经是秣兵厉马，戒备森严了。呼延琮也不敢放肆，只是按着规矩接受检查。等进了城，赶紧朝曹英的帅府急行而去。
帅府里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布满了精锐士卒。呼延琮先让古寿在门口等着，自己通禀之后急匆匆的进去了。
古寿站在门口，也不敢随便乱坐，不停的揉着大腿根。门口站岗的士卒穿的都是铁叶子串起来的文山甲，立枪握刀，目不斜视。古寿摸了摸自己身上这借来的锁子甲，不由得很是羡慕。
就在古寿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才见到呼延琮从里面走出来，朝古寿招呼道：“走，跟我进去见见曹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