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午后,阳光含而不露,挡不住冷风的侵扰。
院中安置了张贵妃榻,红衣的女子安然倚在榻上,身上盖了白色狐裘,唇角含笑,望着萧瑟残景也似对着春日百花,醉人心魂,实为一景。
无声无息,院门打开一条缝,周围气流都为之一窒,眨眼之间,一条黑影立在了芷韵身后。芷韵唇畔依旧带笑,若有若无的媚态勾魂夺魄,玩着自己的手指甲,自得其乐。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芷韵厌恶的抬手一挥,拍走就要俯下来的脸,那人轻巧躲过,向后一滑,再望时,已坐在院中大榕树下的石凳上,将石桌上的瓜子扔进嘴里,清脆可闻的“啪”的一声,吐出瓜子壳来,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颇为玩世不恭。那人脸上堆笑,戏谑道:“还是老样子,摆出惑人的姿态来,却半分亲近不得。”
芷韵得意一笑,凤眉微挑,挑衅道:“不怕死尽管过来。”
男子再吐出两瓣瓜子壳儿,笑容不变,毫不示弱道:“别太自信嘛,一个‘虹影魅狐’,一个‘魅影刁狐’,咱俩若真动起手来,只怕也未必分得出胜负。”
芷韵轻笑一声,伸出手仔细端详着,道:“胜负未必分得出,但生死是一定能分出的。你说是不是,冥翼?”
名唤冥翼的男子吐了嘴里的瓜子壳儿,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埃,一边慢慢走近芷韵一边笑道:“当然,生死是必定分得出的。只是非但鹿死谁手不知,就连谁是鹿谁是猎手也还不知啊!”
芷韵眼神陡然变得冷峻,但还是保持者声音的平静,道:“这是何意?”
冥翼装腔作势一副惋惜样,道:“哎呀,芷韵何必与我装傻呢,这是逼着我挑破啊。也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二皇子晗轩就要回来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了。你,难道没有想过猎物和猎手的角色就要互换了吗?”
芷韵冷笑道:“你这是不相信主人的实力和谋略吗?”
“不不不,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芷韵,你是聪明人,何苦愚忠呢?”
芷韵慢慢站起身来,白色狐裘掉在地上她却毫不在意,只是慢慢走向冥翼,道:“如果你背叛了主人或是想要背叛他,我不介意今天费点力气让你永远没有机会走出这个院子!”
“嘿嘿,好歹伙伴一场,话不要说得那么满嘛。我今天冒险来规劝于你,也算是念了旧情,不枉我二人合作这多年的情分。”他明显感觉到芷韵是真的动了杀心,一边仍旧说着一边下意识退向院墙,一旦芷韵发难,他决不冒险,立即越墙而逃。
“情分?呵呵,我真喜欢这两个字。那就以我们之间的情分来谈谈,为什么背叛主人,又是谁派你来规劝我的?”芷韵冷笑道,袖中一道白光闪过,一柄小巧玲珑的短剑已握在手中。
冥翼知道,此事已不能善罢,心中不禁开始后悔,明知芷韵对铭轩忠心耿耿,真不该接下陆大人这个任务。尚未想到合适的答复,就听芷韵清洌洌笑道:“是陆仲吾吧?冥翼,我真是看错了你。不忠不义就算了,怎的如此愚蠢?”
冥翼闻言色变,站定身形,冷冷道:“你说什么?”
芷韵仍旧满面堆笑,对方身上猛然腾起的杀气丝毫不让她动容,冷冷道:“我说你不仅不忠不义,而且愚蠢至极。你就不想,陆仲吾为何千方百计要说动你我二人另投明主?表面是爱才惜士,实则是要断了主人的左膀右臂。无人不知我对主人一片忠心可表日月,却偏偏让你来规劝我,这不是让你送死吗?”
冥翼脸色更加阴郁,道:“我确然可以为他效犬马之劳,他为何如此害我?”
“你今日能背叛主人,明天自然也能背叛他。他生性多疑,又怎么会重用你?”
“如今,多说何益?难道你们还能容得下我?”说着,先发制人,率先出招,却并非杀招,将将逼退芷韵丈余,立即越墙而出,芷韵飞身跟上,出了院墙,却哪里还能寻到冥翼踪影。一顿足,分析利害关系,终是放弃追赶,忙奔往竹屋,寻找铭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