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跟着高长恭喝了好些酒水,今早起来头疼欲裂,想是宿醉,揉了揉脑袋梳洗了一番,便让蕊儿帮忙去煮些醒酒汤药来。哪知蕊儿已然替她备下了,转身就端了一碗递给了她,苏离讶异地望着她,不禁感叹她的细心,却听蕊儿解释道:“这是四公子吩咐的。”
高长恭不就是家中的老四么,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候。苏离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刚放下药碗,高孝琬便冲了进来,苏离错愕地看着他,想起昨日种种,便沉声道:“以后还请高大哥自重,这是女儿家的闺房。”
高孝琬一脸不解:“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瞧着她脸色不对,便朝蕊儿使了个眼色,蕊儿很知趣的退下了。苏离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心里乱乱的,索性偏过身子背对着他,眼不见为净。高孝琬哪里肯依,搬了张椅子就在她对面坐下了,定定地望着她,直叫她求饶为止。
苏离叹了口气,终是比不过他:“男女有别,高大哥还是走吧。”
高孝琬沉了脸,抓着苏离的胳膊严肃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苏离摇了摇头:“不重要,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话语里满是疏离。
高孝琬急了:“你不要多心,白浅就像我妹妹一样,跟你是不一样的。”
虽然不知道这话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不可否认的,苏离心动了,也许只为了那五个字“你是不一样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渴求的无非就是那份独一无二。
苏离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什么。现在的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有时候也会不停的问自己,一个平凡的连身世都不知道的贫民女子,有什么资格得到这份爱,又如何配得上文襄王的嫡子,皇族亲贵。
高孝琬皱着眉头,晃了晃苏离的身体,企图让她正视自己,苏离木讷地望着他:“当真?”
“绝无虚言。”或许是他认真专注的表情感染了苏离,她相信了,愿意用她全部的生命去相信这句话是真的。
高孝琬兴奋的拉起她的手,就向外走去,苏离诧异地按住了:“你要做什么?”
高孝琬温柔一笑:“带你去山谷,我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是我高孝琬的女人!”
苏离的惊异得心“噗通”地跳着,还未来得及多想,就已被高孝琬拉出了府门。
一路策马驰骋,路人接侧目。与第一次骑马不同,这一次,高孝琬紧紧地搂着她,仿佛害怕她会消失一般,无比紧张和珍稀。他所说的山谷就在城东五里处,是一个很宁静的地方。两边是高高的山峰,他们骑着马处在两峰的中间,一个地势比较低的地方,往下看是山崖,在两峰的中间,流淌着一股细细的河流,清浅见底。
山风回旋着,沁凉无比,比起山外舒爽不少。真是个好地方,苏离在心底感叹道。高孝琬将她抱下了马,引她走到崖边。苏离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不知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高孝琬回头笑望了她一眼,冲着谷间大声吼道:“苏离——”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了好几遍,一声比一声悠远。高长恭此时正在左边山峰的半腰处,听着这叫声只觉诧异,走到崖边一看,高孝琬正拉着苏离欢笑,对着山间一声一声吼着,叫得苏离羞红了脸颊,也叫得高长恭的心微微颤动。
苏离又娇又羞,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赶忙上前拉住了他:“好了,我们回去吧。”
高孝琬反手挽住了她,从身后将她拥住,在她耳边呢喃道:“你是我的,再不要与我生气了。”口中呼出的暖气在苏离的侧脸喷洒着,挠得她后耳根酥酥麻麻的,躲开了些才羞涩道:“知道了,我们走吧。”
高孝琬挑了挑眉,反而拥得更紧,喉头震动,只听那高亢的嗓音从身后响起:“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苏离咬着唇角,嗔怪道:“别在喊啦,叫人听去多不好。”
“听去怎么了?我就是要叫人听到!”高孝琬微笑地看着她,苏离在他眼中看见满满的自己,心里面暖暖的,不禁沉醉了。高孝琬的笑声响彻山谷,此时此刻,不知多么幸福的两个人儿。
山谷里回荡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膜,高长恭木讷地抚着一块石碑,默默地喝着酒,石碑上没有注明什么,只在尾处隐隐刻着三个字,“儿长恭”。
苏离跟高孝琬回到府中时,还未到用晚膳的时间,高府里人人都在找高长恭。苏离只觉得纳闷,高长恭向来行踪不定的,这些日子她住在府里,虽说不怎么走动,但也是数日都见不着他一次的,在不在府中恐怕也没人知晓,怎地今日如此在意了?
“你跟三弟方才出去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苏离回过头,原来是高孝珩,他手执纨扇,一袭白衣站在她面前,一副探究的目光,不知在审视什么。苏离没有在意,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高孝珩不是个多事的人,一副了然的模样便转了话题:“可有见着四弟?”
苏离摇了摇头:“怎么,出事了吗?”今天真的很特别,怎么人人都在找高长恭,就连这个向来不过问琐事的高孝珩也如此担忧。
高孝珩淡淡一笑:“你似乎还很关心我四弟嘛。”
苏离撇撇嘴,否认道:“没有的事,你多想了。”
“哦?”高孝珩挑眉,“知道为什么今天都在找四弟么?”
苏离好奇地抬起了头,她确实很不解,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记得昨晚上他确实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酒,她站在屋下望着他的时候,就让她生出一种孤寂的感觉。平日里他总是带着面具,话也不多,喜怒不形于。偶尔出现在大家面前也不过是必要的时刻,见到他的时候多半是在晚上。细细想来,这个家里似乎他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