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双双来到长信宫时,只听见里面已经吵嚷了起来,正狐疑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进去通报的小宫监就出来了,只低低道:“皇上宣二位进去。”
宰相、常山王、高孝瑜和高孝琬早已在殿中,二人对视一眼,便对着高殷跪地叩首道:“臣,高长恭(苏离)参见皇上。”
高殷点了点头,便命两人起身。高孝瑜不满苏离很久,又见着自家的四弟跟她混在一起更是不耐:“皇上,我等正在商议军国大事,怎能让这等女子在旁。”
苏离横了高孝瑜一眼,上前便想辩驳,可刚想开口左手便被身边的高长恭拉住了,心中的火气才强压下去。高殷看出了几人之间的细微变化,干笑了两声:“康舒王有所不知,咱们正在说的这件事与苏离也有关。”
高孝瑜不屑地瞟了眼苏离,高傲道:“与她能有什么关系,皇上,这种地方不是她说进就能进的。”
苏离深吸了口气,缓步来到高孝瑜身侧,挑眉道:“既然皇上都准了下官进殿,康舒王还有什么异议呢?”她娇笑着望着她,声音轻柔如丝,“莫非你的话比天子的话还……”
“你!”高孝瑜一个字都憋不出来,脸部因怒气而胀得通红,他没想到,昔日王府里娇柔温顺的女子,突然间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高长恭按了按苏离的肩膀,又对着咬牙切齿的高孝瑜道:“大哥,阿离不是有意的,我带她向你道歉,谈正事要紧。”
还不待高孝瑜还嘴,高殷便出面意图当个和事老,对着众人笑呵呵道:“对对对,谈正事要紧。”
进门闹了这么一出,高长恭到现在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正想发问,只听高殷又道:“你们二人刚来,恐怕还不知道郢州边境遭陈国偷袭,战争已经打起来了。”
“好端端的陈国为何要偷袭我国边境?”
高长恭皱眉道,齐国跟陈国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近年来虽然偶有摩擦,但从未有过大的战役,况且,陈国也不是那种无事偷袭之人,难道……高长恭眼眸一亮,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耳边便传来高孝琬的叹息声:“是跟那个萧克有关,不知是谁将他在齐国的消息传到了陈国,陈国正在对萧氏族人赶尽杀绝,这无疑坐实了我们包庇宗室之过。”
“皇上,如今之计打算怎么办?”
苏离早就想问这一句,高孝瑜却抢先问了,她盯着高殷,等着他的答案。高殷刚刚登基,遇到如此大事也没了主意,瞅着一旁的宰相求救,杨愔皱了皱眉,只道:“如今之计只有两条路,要么将萧克送还陈国,要么迎战。”
“不能将他送回去!”
苏离有些激动,却叫在场众人皆侧目看她,她一时情急,才知方才言行不当,缓了缓才对着高殷施了一礼,组织了下语言嗫嚅道:“臣是认为,若这般轻易便将萧克送了回去,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齐国怕了陈国,一有事便求和,那么在诸国中便显得好欺负了。”
杨愔细细想来,也默默点头:“苏离的话也甚是有理,旁人并不知道这个中原委,但是陈国放出的话是我们主动包庇萧氏宗亲,这会子陈国向齐国开战,我们就把人送回去,确实叫外人看来,是我们齐国怕了他陈国,却有不妥。”
“那便只能迎战了。”高孝琬沉着道,“只是,听说陈国有意向周国借兵,一般的人怕是无法领兵,这主将人选还是个问题。”
“皇上,臣愿意领兵击退陈国,保我边境安宁!”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常山王高演终于开了口,他双腿跪地,领兵之意很是坚定。
高殷立马上前扶起了高演,有些为难道:“王叔你领兵自然甚好,只是进来你的隐疾又又犯了,皇祖母要是知道我派你出征,定是不允的。”
“臣意已决,愿为我大齐肝脑涂地!”高演坚持道。
“依臣所见,常山王还是留守都城的好。”杨愔突然开口道,他自然猜得出高演的目的,有了军功便又可以压新皇一头,在朝中树立威信,就连他这个好不容易站住脚的抚国大臣恐怕也要让路了。他敛了心神,垂首道:“常山王的威信在大齐也算是第一人,若轻易出征,真是抬举了陈国,更是让外人以为我们大齐没了人了。依臣所见,还是另派主将为妥。”
“那到底只派何人呢?”高殷有些发愁,对于这些军国大事,他真的不甚了解,真后悔当初争夺这个皇位。不过,为了保住自己和母后的性命也只能如此,其实,常山王确实是个不错的储君人选。
苏离“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仰首望着身边的高长恭,对着高殷朗声道:“皇上,苏离推举长恭当主将。”
“哼,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推举就推举?”高孝瑜仍是不买账,在他看来,苏离就是个来路不明狐媚惑主的妖女,这样的人就当诛杀,永绝后患。
苏离不卑不亢,她是清楚高长恭的能力的,当一个主帅绰绰有余。对着高孝瑜嗤之以鼻的态度她也早已见怪不怪,依旧恳请高殷选派长恭为主将,高殷则频频向宰相求救。杨愔考量了一番,虽然说高长恭是高孝琬的兄弟,多多少少跟常山王有着连带关系,但是选一个不知名的高长恭作为主将总好比让高演得逞强,况且即便有了军功,那也威胁不到自己,但若是战败了,倒反倒是反击高演他们的由头。思来想去,倒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便也随着苏离力荐高长恭为主帅。
高长恭撩开衣摆,跪地连叩首三次,复又抬头郑重道:“臣亦愿意领兵保我大齐安宁!”
高殷见事态一边倒,遂拍案而起:“好!传朕御旨:加封其为一等郡王,封邑兰陵郡城,令为此次乏陈主将,携三万精兵于明日出征赶赴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