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大笑之后,一人从高天云端之上飘然而出,落至吴勉身前一丈位置处停了下来,与他相对而视。吴勉定睛看去,此人方脸黑髯、鼻子扁平,身着一袭黑色道袍,但领口和袖口处各有一圈金线,格外惹眼,此人对吴勉拱手施了一礼,说道:
“老友,难道不识得小弟元昆了吗?”同时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浮于唇上。
“哦,原来是元昆兄弟啊,”吴勉识得此人,忙拱手还礼,略带谦恭地说道,“元昆兄弟,不知你因何出现在此,可是方才我与那蛇群争斗,扰了你的修行吗?倘若如此,老哥我向你赔罪了。”
“老哥客气了,今日小弟到此,乃是因本观重宝‘缚神尺’的指引。”元昆说道。
“哦?”吴勉一愣,脸上满是不解之色,元昆接着说道: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一师弟中了阴魔宗的“阴风爪”,性命堪忧,恰巧此时正值‘万仙集会’召开之日,我便派我那不成器的曾孙季真下山让他选一中等宝物去换取一粒‘百景丹’,如若没有此物,便换取‘九玄参’一棵也可,用以化解我师弟所受苦痛,可我那曾孙,唉!”
元昆长叹一声,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他生性懒惰,不思进取,整天琢磨着如何让修为上涨的取巧之法,至今修为才至结丹中期,我本想让他锻炼锻炼,又怕他丢了性命,就让他取了两件镇观之宝—‘金钱剑’和‘缚神尺’,本以为不会有任何问题,不料金钱剑被人拦腰折断,灵性全失!‘缚神尺’居然也被撕掉了一角!本观传承数万载,何曾出现过这等糗事?!我将他痛打一顿,令其面壁思过一年!本来怒气消的差不多了,后来一查,那孽障拿出去的居然是‘八宝炉’!那可是本派三百年前在葬神之地获得的宝物!”
“啊?!”吴勉一听大吃一惊,说道:“葬神之地获得的宝物?那岂能随便拿出去做交换?”
“我派在炼丹方面并不擅长,对丹炉认识不深,故而将其一直搁置,并未放置百宝阁,但葬神之地的宝物岂能是凡品?唉…不说了,我当时恨不得一掌把他拍死!”
“元昆兄弟,勿要动气,须知天下至宝皆有灵性,既然已在你山门呆过,他日说不定还会自行回转。”吴勉安慰道。
“但愿吧,唉!说得多了,只因自己实在气愤,又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故而多说了两句。再说我到此处之缘由,正如老哥所说,宝物自有灵性,今日我途径百宝阁,阁中‘缚神尺’突然震动出声,径自飞出阁外,更飞出观门,我立即追来,心道定是那碎片出现,二者息息相通之故使然。结果追到这里它便停住,许久不见动弹,那时正值吴勉兄长战那三人,我便收起‘缚神尺’,藏匿身形,生怕我的出现会误了老哥的事儿,也是想着,倘若情势不妙便出手偷袭,助你一臂之力。”
吴勉微微一笑,并不做声,心道:恐怕你是希望我就此陨落了才是真的吧?
“好在吴勉老哥安然无恙,那小弟就再将‘缚神尺’拿出,继续寻那碎片吧,哈哈哈…老哥,小弟就此告辞!”话未说完,“缚神尺”已经亮出,吴勉一惊,“九重印”立即现于手中…
正在这时,陆宇和碧瞳突然出现在地面上,视线所及,遍地都是腥臭的碎肉,正疑惑间,“缚神尺”‘唰’的一声从空中急速降下,目标正是陆宇!
元昆一愣,身子立即从空中降下,只见“缚神尺”正在陆宇头上不停地绕着圆圈,他定睛看去,这是一光头少年,十八九岁的摸样,身材魁梧,体格健壮,但观其气息,不过筑基期而已。
吴勉和锦秋也同时落下,碧瞳一看到锦秋,立即扑过去将其紧紧抱住,把头深深地埋在锦秋怀里,带着哭腔说着:
“奶奶,你让碧儿担心死了!”锦秋也眼含泪花,抚摸着碧瞳的头,说道:
“没事了,碧儿,奶奶没有事,不用怕。”,心道:这次真的好险,差点真的人神永隔了…”
“这可是撕掉你一角的人?”元昆问道。
在陆宇头顶盘旋着的“缚神尺”一端连点,像人点头一般。元昆明白了,收起“缚神尺”,喝道:
“小辈,乖乖地将这‘缚神尺’的碎片交出来,老夫留你一条狗命!”
陆宇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摸样,一脸无辜地说道:
“前辈,请恕小子愚钝,没有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说您丢了一把尺子吗?”。
早在“缚神尺”降下的时候,陆宇的心思已经不知转了多少转,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缚神尺’灵性十足,绝不会轻易出错,小辈,老夫劝你莫要与我耍花样,否则老夫的手段可不是你消受得了的。”元昆眼露寒芒,强大的威压轰然压向陆宇。
“前辈,”陆宇脸现紧张之色,忙道,“前辈修为高深莫测,小子岂敢?只是小子实在不知您在说什么呀!啊呀!…”陆宇话未说完,便“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掌死死撑住地面,神情与那次月狐威压临身时一模一样。
“还敢嘴硬!”元昆双臂伸展,沟通更多天地灵气轰隆隆地压了下来,陆宇看起来似乎更加痛苦,脸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哗哗地不停摔打在地面之上,他牙关紧咬,双手兀自撑地,手掌骨节已经发白。
元昆见状,笑道:“小子,骨头还挺硬,但这只是老夫的一成力道,倘若老夫再用上几分,定叫你碎为齑粉!”
陆宇心道:这样的威压跟月狐的一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别,想叫我碎成齑粉?你再修炼几百年吧。但脸上仍是痛苦万分的模样,眼角的余光一直瞟向吴勉和锦秋,他猜吴勉一定会出手。
“元昆兄弟,”果然,吴勉开口道,“切莫下重手!此子乃是我的徒弟!”
“什么?”元昆一惊,立即撤掉威压,“你的徒弟?此话当真?”
“对!我没骗你!他确实是我的徒弟,我因老友临终所托收其为徒、授其本领,今年他刚满十八岁,但他自幼头脑愚钝、智商偏低、悟性极差,记性都赶不上掉光了牙齿的老太婆,老夫数年传道,没有丝毫长进,无奈之下,便想教他炼体之术,几年前带他到蛮奴国进行历练,专找庞大妖兽对抗,现在已然炼出了强悍的肉身,也已步入筑基之境,我便想带他回去继续修行本宗功法。途径这里,他斩杀了一只蛇兽,没想到那蛇兽身份不一般,引得强大蛇兽前来报仇,故而有了方才你所见的一幕,这旁边女子乃是我在蛇族的朋友,前来通风报信的。”
吴勉语气平和低沉,面上神色从容镇定,让人丝毫看不出此话极尽胡诌瞎扯之能事,无一句实话,听得陆宇如坠云里雾里,心道:这话貌似在帮我,但怎么听得这么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