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边勾勒出一个隐匿不住的笑容。
迈过高高的门槛，巨大的影壁上绘着神兽貔貅，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人不由心生畏惧。绕过影壁，赫然出现一副大家之像，来来回回奔走的下人们正为这次聚会忙碌着，看到苏仁均停下手中的活儿：“少爷。”
苏仁一挥手，下人们各忙各的。
“俨然是大家吗！”我抱臂感叹：“苏仁，你混得不错呦！”
“哪里，”苏仁笑着引我们进了前厅：“我就是个闲人。”
我点点头：“了解。”
这边早饭已备好，我和贼儿欠身就坐，慢条斯理的用饭，眼睛也没闲着，把这屋里屋外瞧了个够，顺便评论几句。
用过早饭，苏仁把我请到主位上，吩咐下人：“把各个客房的客人都请出来。”
我两只手搭在扶手上，想了想还是拿着扇子比较帅，不行，太随意了不够震摄人。贼儿低身，在我耳边悄声道：“莹主子，你抓耳挠腮的干嘛呢？”
我瞪她一眼。
自从和苏仁碰面以后，贼儿只在背后叫我“莹主子”，人前只叫“主子”，可是邦来了岂不是叫乱套了？我摇摇头，这是个问题。
苏仁站在前厅招呼着陆续赶到的众人，我则坐在主位上抱拳微笑。不多时，偌大的前厅里已坐满了人，加上站在外面的，苏仁家里现在算是人烟鼎沸了。
苏仁站在我身边，抱拳道：“各位，千里迢迢把大家召集来是有要事相告。除了少部分人我没有通知，大家也算是齐聚于此了。这位是开封来的辛公子，殿下有话要辛公子传达。辛公子，请。”
我起身，折扇一开：“各位兄弟，辛某人昨夜偶感风寒，嗓子有些哑了，对不住各位了。今天找大家来，其实只有一件事。想必各位已听到风声，宫里有人要对我道中人下手了，湖南郡一事大家都知道了吧？现在各处不仅设了关卡严查，更是人人自危。殿下现在在宫里又处境艰难，殿下一片仁心，思来想去为了大家的安全，决定解散我们的组织。”
此言一出，大家表情各异，有无动于衷的，有大为震惊的，有暗自窃喜的，有满面狐疑的，我心里暗暗记下，也不由觉得有些嘲讽。
“不行！”有人拍案而起：“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代替殿下？如果不是殿下亲自前来，我绝不相信！”
我皱皱眉，故作沉重：“这位兄台，在下能体会到兄台的心情，殿下策划多年，在座各位更是殿下亲信。殿下曾说过，有在座的各位，他才能高枕无忧。没想到现今形势陡变，殿下说，不能让陪他浴血多年的亲信有丝毫闪失，故而痛下决心，不过，在下相信，这只是暂时的，各位有心，可以把自己的地址留下来，日后一旦有什么转机，殿下一定会来联系诸位。另外，殿下知道各位尽心尽力为殿下办事，平日囊中羞涩，未来又未可知，所以大家写下地址后都能按自己手底下的人头领银子，每人二十两。”说着，我拿出九龙玉：“各位，可认得此物？有此物做凭证，大家可以相信殿下的决心了吧？”
无人再说话，空气中凝着一层肃穆。
“哦，对了，”我放下九龙玉：“今天来的只是各方之首，回去宣布此消息后，如果有人不相信或者反映过激，可以让这些人来苏府找我，我自会细细解答，免得兄弟间有什么矛盾。各位，可还有什么问题？”
有人重重叹息，有人窃窃私语。
我环视一周：“好，既然没有异议，请大家留下地址，日后定会登门拜访！”我扬手一指，苏仁早已候在那里，笔录文员已执笔待书，银票堆了好几摞，看的我这个心疼。
“我先来！”拍案那人激愤的几步跨到桌前，奋笔疾书，却并未领银子。
我默默注视着一切。
桌前排起了长队。
我坐下来，端起茶杯，慢慢品着茶，也品着这些人。很明显，这些各行各业的人有着属于各行各业的特征，或油头粉面，或正气凛然，或獐头鼠脑，或冷酷肃然，直到此时我算是深切体会到苏仁所说的“三教九流”了。
四张桌子同时记录效率就是高，半个时辰，这一大院子的人都已经登记完毕。我起身，咳了咳：“各位，在下还有一言。今日离了此处，大家与殿下就无一丝一毫的关系了，大家可以放心的行走江湖。这份名单我自会妥善保管，有它便有我，宁可毁了也不会让大家有任何危险。但是也请大家记住，”我阴寒着眼：“从前，殿下容许有的人为非作歹自有殿下的理由，从现在起，再有人为非作歹，殿下不会再有丝毫袒护，一旦发现有人做出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殿下首先会派人了结了后患！请各位把殿下的旨意传下去。”
我神色缓了缓：“难得各路英雄今日齐聚，只是消息让大家震惊了些，殿下特向大家表示歉意。苏仁，上酒，给大伙儿压惊！”
下人们拿出一摞摞的碗发给大家，又满上酒。贼儿过来给我和苏仁的碗满上酒。一时间满院的酒香扑鼻。
“各位，满饮此碗，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重聚！”我豪气冲天的把碗举高，些微撒了出来。
“好，有缘再重聚！”有人高声应和，声音里满是悲愤。
我一仰头，咕咚几口喝干了，碗底冲着众人一晃，狠狠摔在了地上。大家接二连三的把碗摔破，各个神情壮烈。
“各位，大门在那边，我们后会有期！”我一指门口，重重抱拳。
人们陆续离开，不一会儿只剩下一地狼籍，门轻轻地合上了。
我摇摇头，找了个座儿坐下，苏仁吩咐着下人整理名单，打扫碎碗。见我若有所思，笑着走过来：“看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也真是，怎么让贼儿倒了两碗白水呢？”
我笑道：“我哪会喝酒？这么一大碗白酒我怕自己酒后吐真言，当然要换成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