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金花却是再也没心思再听下去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有机会看看那所谓的婚书……那……那老话不是空口无凭,字据为证,又有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虽然知道这些都是自我安慰,但是金花还是想亲眼确定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一夜,金花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前世为了婚事自己挂了,穿越之后,身体才五岁自己的婚事就这么给定下了?对她来说怎么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她的心里真的是有如一只老猫跑到调味铺里打翻了罐子……五味成杂什么都有。
萧氏他们的房间平时是不允许金花随便进出的,但是也有列外的时候,比如金玲晚上尿床的时候,那时候萧氏都会带着换好衣服的金玲出去串门子,让金花收拾屋子,清洗被褥。但是金玲虽然小,可并不经常尿床。为这,金花在初四的那天特意做了汤菜,在喂金玲的时候又多喂了她半碗汤。
果然初五那天早上,便就听到楚勤章在里屋哈哈大笑着说:“咱们金玲真是个有财气的,今年第一次尿床也选在财神下界的日子,讨了个好口彩。”
“是啊,是啊,咱们金玲以后肯定会发达的……”萧氏的声音也带着喜气。
金花进去的时候,金玲正趴在楚勤章背上咯咯咯的笑。这个时候金花在想要是告诉他们金玲会尿床是自己设计的会是什么样?但是这也只能是想想,她还没缺心眼到这个程度。
屋里去时屎尿的味道,就算是再怎么得有财气,这人也受不了,那夫妻两在交代了她要做什么之后便一起离开了,一个去正房那里给楚氏问安,另一个找兄弟摸牌。在正月里又不能下地,除了拜年唯一剩下的娱乐便是摸牌了。
待他们一走,金花便在屋子里翻找开了,正屋就那么点地方,这家里人口又简单,不待见的金花又住在厨房里,平时乖觉的很从不跑到她眼前来晃悠,所以萧氏除了粮食和银钱,别的东西几乎都不怎么藏着掖着。
金花想要找的那张婚书就在她枕头边的大红描牡丹的漆器盒子里,那漆器盒子里纸张不少,但是金花还是一眼便就认了出来,没办法婚书实在是太显眼了,虽然这不是正式的婚书,只不过是临时约定一半的,但是因为涉及婚姻用的必然是红纸。
打开那张纸的时候金花有些犹豫,当下定决心之后那手也是微微带着颤的:
“今楚勤章,唐水根约定:楚门萧氏之女于唐水根之孙定下婚约。具体待两人成年之后再议,到时是婚是嫁全凭楚家做主,空口无凭立字为据。”下面是楚勤章和唐水根的署名和手印。
红色的纸在空中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面上,金花却恍然未觉,虽然从昨天起她的心里都只是存了万一的心理,但是现在很确定的,那个她期望的万一不存在了,心里还是接受不了。她怎么也想不通,困扰了她两辈子的婚事就这么……这么给解决了?没人问过她的意见,就算是给包办给定下了,也没人告诉她……想到前世二十岁开始自己便给领着到处推销,金花觉得这真是最大的讽刺。在失神后没多久,金花便就回过神来了,木然的捡起那张血红的纸头,顺着折痕叠好,放回了那个漆器盒子。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换床单,把湿的的被褥拿出去晒……期间她没发出一点声音,就脸眼睛也不多眨一下。
知道了又怎么样?确定了又怎么样?觉得是极大的讽刺又怎么样?依着现在自己这状况,能改变什么吗?既然不能改变自己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自己做了件蠢事……再说……再说还个角度,这或许也不是坏事,最少自己现在还小,一时三刻又不会成婚,按着楚家一贯闺女成婚的年纪都要在十五以上,那么自己还有十年。既然定了婚,那么最少这十年自己是清净的不是吗?十年的时间并不短,足以发生很多事……若是接下来自己的日子还是和去年一样的话,能不能活到十年之后还是一个问题,自己现在就对十年后的事情发愁是不是太有点杞人忧天了?好吧,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自己活过了这十年,到时候自己真要是和那小胖墩成婚,那也是……那也是……金花甩甩头,一时却是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最少……最少自己知道这小胖墩长得不会太过歪瓜裂枣不是吗?
前世的金花虽然不是个很豁达的人,但是也不是个事事爱钻牛角尖的人。事实上她总能在最坏的环境中找到自己的支撑点,然后想办法让自己过了那个砍。而现在她知道与其考虑十年年,还不如想想怎么过好眼前的日子,努力做好个小丫鬟该做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
自我安慰了一番,金花便把这个问题丢在了脑后,这大冬天的洗被单可不是件愉快的活计。虽然说被单在河里洗比较不累,但是她还是在井台上洗,河水实在是太冷了,而井水至少在刚吊起的时候是有点温的。水越洗越凉,金花心中也越是悔恨,自己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做,竟然为了看那张红纸头去设计金玲尿床……这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古人诚不欺我。
萧氏抱着金花回来的时候,看到被褥和被单都整整齐齐的晒好了,虽然还是恶声恶语,但是金花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比起以往却是缓和了不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她不怕多干活,不怕吃不饱饭,只要……只要能少挨这夫妻俩个的打骂便就可以了,真的!
也不知道真是因为金花的听话,还是因为此时正值正月的原因,接下来的日子,金花过的很是如意,这个如意并不是说她过的日子有多好了,只不过是这些天里,楚勤章和萧氏破天荒的竟然一次也没打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