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燕苦笑了一下,仰望星空,轻松地说道:“我说过我不会有事,明天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还是养足精神的好!不像我每天在柴房里混日子,迷迷糊糊的也能混过去。”
“现在小姐并不缺钱,为什么非要去冒险?雷霆实在迷惑!”
不知道怎么回事,唐燕每次面对雷霆时,会只看见他的眼睛,而忘记他那张丑陋的脸。而此时,唐燕更是不敢直视雷霆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所表示的潜台词,让她感到一阵心虚。
雷霆一直注视着唐燕的情绪变化,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安,落寞,无奈和孤寂。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怎么会这么多愁善感?这跟她的年龄很不符啊!难道平时的天真烂漫,都是装出来的?可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才让一个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变成了这个样子呢?她到底因为什么不安?因为什么无奈?
唐燕抬起头看着满天星斗,嗓音仿佛从遥远的星空中传来,“因为我的心一直悬着,”声音有点儿哽咽,仿佛历尽沧桑,“如果你挂在悬崖上,上看不到边,下踏不着底,还能安坐吗?”
不知怎么的,雷霆的心竟有一丝揪痛,“为什么会悬着?小姐有我,有二弟,还有小风和小雨。我们都是为了小姐可以付出生命的!小姐还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心,为什么还会悬着?”雷霆实在看不懂小姐的心事,她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会让她每日生活在惶恐当中。
唐燕摇了摇头,“我说了你也不会懂!”其实她是实在没有办法说出来,她不能说自己是活了两世的人,更不能说她怕自己的命运会重新上演。虽然现在的日子过得很舒心,很平静。可是谁知道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她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自己过得也很快乐,每天伺候小姐梳妆,跟着小姐上学,学习琴棋书画。快乐有如天上的小鸟。
“你不说,我当然没办法懂!”雷霆坚持道。
唐燕又看了看,眼前的雷霆,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有点儿晚了,就不出去了!都怪你,我又少了一笔进项!”说完也不等雷霆说话,转身进了屋子,和衣而卧。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雷霆远去的脚步声。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困,等雷霆走远,她重新坐起,盘腿坐在床上,练起功来。
最近,唐燕觉得自己的听力又进步了不少。她只要平心静气,心神专注,几乎能听到方圆几里地以内的所有声音。她只要想听哪个声音,那个声音就会无限放大,听起来就像在自己身边一样。这个发现,让她惊喜异常,有了这个能力,她就可以随时知道梁氏和王语嫣的动向。当然并不是随时都能听到,也只有她练功的时候才可以。
她现在很想知道梁氏在想什么,在说什么?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她就感觉自己一阵眩晕,仿佛突然之间就到了梁氏的卧房门外,屋里的声音也无限放大,清晰的传人她的耳中。
梁氏的声音,慵懒而糜软,仿佛能让人酥到骨头里,“老爷,您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啊!两湖大旱,再不下雨,夏粮就有可能会绝收!朝廷收不上税不要紧,我担心的是会有多少人因此饿死!想起这些我怎么能睡的着啊!”王怀德低沉的嗓音,悠悠的传了过来,仿佛一阵清泉划过心田。原来他真得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好官。
“老爷——我听说青云观的青云道长法术高强,不如由您出面请他出山,让他为我们两湖子民求雨如何?”梁氏那慵懒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莫名的兴奋。
“呵呵!你听谁说的?让他求雨,难道他跟龙王是好朋友不成?呵呵!”王怀德发出一阵阵低沉的笑声。
“老爷笑话我!”梁氏发出一声娇嗔,然后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和床铺发出的执拗执拗的声响。唐燕曾经做过通房,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脸上一阵发烧,赶紧收功,慢慢地睁开眼睛。那声音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唐燕不由苦笑一声,这真是一门听墙根的好功夫。呵呵!一个忍不住居然笑出声来。
第二日,唐燕就听到了一个消息。王大人带着几个县令,去了青云观。哎!唐燕无奈的叹了一声,浪费时间啊!不赶紧挖排水沟,加固堤防,居然还请道士求雨。有你们急的时候,到时候下雨下过了,不知道那道士会不会获罪。不过这些不是她能关心的了。午后,她自己上了百味楼,雷霆并不在,不过她现在来得次数多了,掌柜和伙计们都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一露面,掌柜的就把她让进了雷霆经常办公的屋子。然后上了茶点,才退了下去。
这屋子是临街的,站在窗前正好把街上的情景尽收眼底。百味楼所在的街道正处于信阳城最繁华的街道的中心位置,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跟集市差不多少。马车,轿子,来来去去,川流不息。
唐燕趴在窗口,百无聊赖的看着楼下,正好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百味楼的门前,然后从车里下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身上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头上戴着同色发带。唐燕正打量这位公子,那公子正好一抬头,跟唐燕的目光撞在一起。这次看清了,原来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钱谷,钱公子。没办法,被人看个正着,只好朝钱谷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钱谷也回以一笑,然后就进了百味楼。
这下唐燕没心情看街景了,从雷霆的书柜里,找了本书看了起来。
时间不大,就见掌柜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给唐燕行了个礼,说道:“小姐,二楼的天雅客房,有位钱公子,邀您一叙!”唐燕正感无聊,还真想找个人聊聊,于是问道:“客房里还有谁?”
那掌柜的想了想回道:“还有两位年轻的公子,他们都是第一次来百味楼,小人也不认识,不过看上去很沉稳,不像轻狂跋扈之徒!”
唐燕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去忙吧!”
那掌柜的应了一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