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燕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玉墨。昨天还会推门闯进来,今天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居然会敲门了,会敲门也就罢了,还站在那里不说话,装深沉,看你能深沉到几时!
“老爷说,让你跟着夫人和大小姐一起去京城,一会儿就起程,你赶紧收拾东西吧!”玉墨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出去之后还把门关好了,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儿啊!
唐燕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玉墨顾不上敲门的礼仪,立刻又闯了进来,“你说什么?不走?”
唐燕嘻嘻一笑,说道:“是啊!我不走!谁愿走谁走!”
“这是老爷的命令!你不走也得走!”玉墨沉着脸说道,“你知道水到了哪里了吗?已经没过了旧河堤!新河堤根本经不起河浪的拍打!”
“那又如何?老爷不怕死,我也不怕死!”唐燕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她让玉墨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讨论好像根本无关生死,而是说今天中午吃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
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玉墨无语了,这是老爷交给他的任务,他可以轻松地劝服夫人和小姐离开,却没有办法说服唐燕。他知道唐燕的脾气,从来都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难道要把她绑走吗?当然老爷不会怪自己,可是以自己跟唐燕的关系,他真得不想用这个办法,如果用了,这么多年的友情也就散了。
“我会潜水,不会死,我保证!”唐燕终究不忍心让玉墨为难。
“会潜水,你以为洋河决堤,是在木桶里憋会气那么简单吗?那样的水,会把树冲倒,会把房屋冲毁,人在水里就像树叶一样微不足道!在那样的水面前,你根本就没有机会施展你的本领。。。。。。”
“你会走吗?卢俊会走吗?”唐燕一点儿也不为所动,笑呵呵的问道。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收拾东西!”玉墨发怒了。
“哈哈哈!”唐燕一阵大笑,“其实我不想走,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玉墨也想笑,但是强迫自己忍住了。
“你知道的,夫人看见我就烦,我若是跟夫人一起走,说不定半路上被扔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了。可夫人还会在老爷面前哭诉,说我不听劝告,到处乱跑,所以自己跑丢了!是她这个做主母的失职云云!你说我能跟他一起走吗?”唐燕苦着一张脸,就好像现在她已经被扔在荒郊野外一样。
玉墨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当初可就是夫人发怒把唐燕发配到柴院的啊!万一夫人真得把唐燕扔到半路,唐燕一个那么小的弱女子可怎么办才好?玉墨终于犹豫起来。
正在此时,翠儿慌乱的跑了过来,还没进屋子,就喊了起来:“燕子,你收拾好了吗?夫人和小姐要起程了!”一边喊着,翠儿就进了唐燕的屋子。一看唐燕的屋子,还跟往常一样,什么都没有收拾,立刻急了,“你怎么还没有收拾,夫人已经往外走了!快,跟我走!什么都不用拿了,到时候用我的!”翠儿一看情况,立刻做出决定,反正唐燕除了几身衣裳,什么也没有,所以干脆不收拾了,直接拉起唐燕就要往外走。
翠儿使劲儿拽了几下,唐燕纹丝未动,翠儿焦急的看着唐燕:“为什么不走?”
唐燕拍了拍翠儿的肩膀,又来了个拥抱,在翠儿的耳边说道:“夫人对我怎么样,你最清楚了!跟着夫人是九死一生,留在这里是生死参半,所以我要留在这里!”
翠儿呆呆地看着唐燕,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我走了,你要保重!”翠儿紧紧地抱着唐燕,眼泪滴在唐燕的肩膀上。
今生有一个肯为自己流泪的朋友已经不错了,唐燕知足了。于是擦了把眼泪,推开翠儿:“姐姐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夫人要不高兴了!”
翠儿一咬牙,转身离去。
直到翠儿的身影消失在书园的门口,唐燕才回过头,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看戏的玉墨。唐燕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师傅!”
玉墨赶紧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啊!我没有这么不听话的徒弟!”说完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唐燕追上去问道。
“当然是送送夫人!然后去跟老爷复命!”
“带着我,好不好?我可以跟老爷解释,你也省的为难了!”
玉墨想想这也是个办法,于是点头同意。唐燕兴奋的跟着玉墨往外走。刚走到书园的门口。赵大总管匆匆忙忙的赶来,一看见玉墨和唐燕,满脸堆笑。
“唐姑娘!”
唐燕知道,凡是跟自己叫唐姑娘的,基本上都是老爷的心腹;凡是跟自己叫唐大姑娘的,都是对自己不屑的,瞧不起的,想找麻烦的;凡是叫她名字的,都是对她没有什么感觉的,既不知道夫人不喜欢她,也不知道老爷很看重她。所以他很确定,这位总管是老爷的心腹。
唐燕赶紧上前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不知赵总管有什么吩咐?”
那赵总管居然手忙脚乱的还了半礼,然后说道:“那个,钱公子来了!说是要和咱们府上一起去京城,路上也能有个照应。夫人让老奴来请唐姑娘!”
唐燕闭了闭眼睛,心说:这儿还有一个添乱的!自己好不容易说服了玉墨和翠儿。他又来添什么乱啊!虽然是过了小定,换了庚帖,唐燕也从来没有把这个人当成自己的未来夫婿。未来的变数太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钱谷就后悔这门婚事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逃走了。
唐燕灿然一笑:“麻烦赵总管带路!”
赵总管又行了半礼才转过身,朝外走去。唐燕和玉墨在后面紧紧跟随。
唐燕一出大门吓了一跳,一排溜十几辆马车,有拉人的、有拉东西的。这也太招摇了吧!不过好在,路上逃难的人多,应该不会碰上抢匪吧!再看后面,钱家的车队也有十来辆车,不过他们拉东西的多,拉人的少,想来也是,钱谷就兄妹二人,其他的都是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