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娘子赵氏,匆匆忙忙的赶到夫人的住处桂香院。来到夫人梁氏的面前,恭敬的行了礼,含着淡淡的笑容(注:她的笑容很吝啬,只有在夫人面前,她才会露出那么一点儿。)说道:“夫人,去白云寺上香的事已经安排妥了!一共是两辆马车,老爷会派六个护院陪同;另外也派人提前跟白云寺的主持打了招呼,让他们提前给咱们准备了休息的禅房,并备上一桌上等的斋饭。”
“嗯!那就好,回头你把跟随的仆从定下来,不用太多!”梁氏优雅地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是!又到了给奴婢们准备夏衫的时候了,您看是按照惯例,还是您另有安排?”赵氏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等着夫人的吩咐。
梁氏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最近唐燕在做什么?”
“回夫人,唐燕还是老样子,整天整天的关在屋子里看书。只有到了吃饭的时候才见她出门。喔!好像最近半个月,吃饭都不怎么出门了,都是老爷的随身小厮玉墨再帮她打饭!”
“她见过老爷吗?”
“一年了,好像就见过那一次!平常老爷在书房的时候,她即使出门也是从后门出去,或是在后院玩耍。根本碰不到老爷!”
“她有没有因为月钱的事找过你?”
“没有,提都没有提过。这一年了她就找过我两次,都是跟我借针线,说是她的衣服穿着短了,用原来的旧衣服改改。夫人,您是没看见,也没有人教她,那女红可做的好着呢!平平整整的,一点儿也不像后来接上去的!”赵娘子说着说着,眉眼都飞扬了起来,看来对唐燕的女红是真的很赞赏。
梁氏不屑地一笑:“手再巧有什么用,丫鬟就是丫鬟,将来嫁人也只能嫁给小厮,或是给人做个小妾什么的!还能有什么出息?其实呢,我也不是那么刻薄的人,”说着朝着站在身后的丫鬟说道:“翠儿,去我的小库房看看,寻几匹压箱底的料子,几匹衬布,几匹粗布,各种颜色的绣线包上一包给唐燕送过去。既然她的手那么巧,就让她自己做衣服吧!也省得整天去找赵娘子借针线!也能给咱们府里的绣娘减轻点儿负担。真是一举多得啊!”梁氏一边说着,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掩不住,看来此刻她心情好的不得了。
赵娘子迟疑的说道:“那今年的夏衫——”
“按照惯例走吧!只是以后就不用给唐燕做了!”
“是!夫人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梁氏摆了摆手,说道:“别的也没有什么了,你去告诉唐燕一声,衣服她想做什么样的就做什么样的,不一定非要做丫鬟装!”
“是,奴婢告退!”赵氏后退了几步到了门口才转身出去。
这时,翠儿手里拿着一个小包,领着三个小丫鬟从小库房回来,进了屋子,翠儿笑盈盈的说道:“夫人你看这几匹布行不行?”
“怎么这么多?”梁氏刚才说的大方,此刻一看见又有点儿舍不得了,尽管这些布料都是她不喜欢的花色。
“夫人,您看这几匹缎子的颜色,说红不红说紫不紫的,而且去年咱们库房不是漏雨了吗,这几匹都是着过雨的,说不定里面都褪色了,发毛都有可能,您还留着它做什么?还有啊!这几匹里布都是缩水的,您不是告诉过我们,以后您做衣服不用这种里子布吗?”说到这里,翠儿把那几匹粗布放在梁氏跟前,“您看这粗布,虽然颜色不错,可是却被老鼠咬了,都是我们没有管好库房,请夫人恕罪!”翠儿说着低着头站在梁氏面前,一副愿意领罚的样子。
梁氏扑哧一声笑了,“你这丫头,什么话都叫你说在前头了,真是可人疼啊!行了,以后经常到库房检查一下就好,别把我那点儿家当都毁了!赶紧送过去吧!不然一会儿老爷就不再书房了!”
“谢夫人!我马上就去!”翠儿欢天喜地的带着三个小丫鬟离开了桂香院,直奔书园。
她们刚到书园门口,正好看见王怀德带着玉墨往外走,王怀德一抬头也正好看见她们几个,驻足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回老爷,我们是奉夫人的命令给唐燕姑娘送一些布料。”翠儿先行了一礼,才不卑不亢的说道。
“怎么突然想起送布料了?”其实唐燕两次借针线改衣服的事情,他早听玉墨禀报过了。但是内宅的事情他不能过问,自己夫人的脾气他还是清楚的,自己越是在意唐燕,恐怕唐燕的日子会越加不好过,所以这一年他选择了不闻不问。
夫人刚刚听赵娘子说:“小孩子长得快,唐燕已经改过两次衣服了。又听说唐燕心灵手巧,改的衣服平平整整的,所以夫人就想以后就让唐燕自己做衣服,也能好好练练女红,将来婆家也好找些;夫人还让赵娘子转告唐燕,她想做什么样的衣服就做什么样的,不一定非穿丫鬟服!”
王怀德听了翠儿的说辞,差点笑出来,怪不得夫人这么器重翠儿,这小嘴儿说的,恐怕她家夫人在这儿也说不了这么好,这么圆。玉墨一个劲儿的看天上的太阳,怀疑太阳是不是要从东边落下去。
王怀德忍着笑点了点头,“好,你们送进去吧!”
“是!”翠儿喜滋滋的领着小丫鬟们,进了书园。心中暗喜:一会儿回去跟夫人一学刚刚跟老爷的对话,夫人一定高兴,说不定还会有赏赐,呵呵!
翠儿领着人站在门口跟王怀德说话的时候,唐燕在房顶已经听见了,赶紧偷偷的从房上溜下来,回到了屋里,假装看书。
翠儿也没有敲门,推门就走了进来,见唐燕正坐在炕上看书。笑道:“唐燕妹妹,给你道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