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隐苦笑着站了起来,向着许先生作了一揖,又向萧远江以及萧安等人一划,诚意道:“我也知道这一步走的有些急,惹得诸位担忧,万分内疚。不过明天就是我的成人礼,孙家定然会来抢夺铁炎庄,而铁炎庄意义重大,我是定然不能交给孙家的,出此下策也是万不得已,另外……”萧隐抬头看着许先生,郑重道:“徒儿既然应承下来了,就有我的把握,请您信徒儿一回!”
“你……”
许先生看着萧隐坦然的目光,忽然想起了在萧隐九岁那年的事情。那一年萧隐刚刚达到兵士三段打通周天的境界,便雄心壮志的要在一年内突破兵士四段兵气外放的境界,而普通人走过这一步至少也需要三年时间,因此许先生便笑他不自量力,那时候尚是九岁顽童的萧隐便这般向许先生作下了保证。
然后一年后,他以十岁幼龄达到了兵士四段兵气外放的境界。
稚嫩的面容与此刻坦然的面容重叠,似乎六年的失落与打击皆被洗去,他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天赋过人的天才少年。
许先生微感眼睛酸涩,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好吧,我便信你一回,明日我会亲自来看你如何击败张狂孙少!”
许晴儿大喜,急忙跳过去揽住了许先生的胳膊,喜道:“爹爹,你也相信萧隐哥哥能赢啊……”
许先生不悦道:“少来卖乖,我回家再跟你算帐!”
许晴儿立刻哭丧了脸:“你不是说锦囊的事情不重要么?”
许先生道:“我是因为你跟着隐儿胡闹的事情生气!”
夜深,萧隐负手站在花园假山之旁,头顶一轮圆月大如车轮,皎洁的月光洗的夜空一无铅华。明日他已然要与高出自己修为三阶的兵者决斗,但他却显得毫无心事,一派悠然模样。站了半晌,忽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小蝶捧着一件厚衣服走了过来,道:“少爷,夜里凉,你披上衣服吧!”
萧隐转身笑道:“小蝶,府里的人都以为我明天会输,你不担心么?”
小蝶低下了头,轻声道:“少爷你从小就是这副模样,好像从来不为任何事担心,也很少跟别人红脸,但每当做一件事,都是极有把握的,小蝶虽然不知道少爷要怎么才能赢过那孙家的少爷,但小蝶相信你!”
萧隐微微一笑,道:“最了解我的倒是你了,不过你这称呼可得改改!”
小蝶脸登时一红,却又听萧隐问道:“这两天可有好好修习我教你的兵气感应篇?”
小蝶忙点了点头,道:“少……您吩咐小蝶做的事情,我自然用心做!”
想到这里,小蝶不由有些为难:“要不要告诉少爷自己已经感应到了兵气存在呢?还是不要了吧,自己这么笨,怎么可能两天时间便突破兵士一段,大概是自己感觉错了,现在说出来,没得让少爷乱了心神,影响明日的决斗!”
就在这时,萧府外忽然马蹄声传来,似乎有一个骑士纵马狂奔而来。到了萧府门前,马蹄声止住,却有一个快速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直奔萧隐卧室,萧隐微微一笑,叫道:“幕容,我在这里!”
不多时一袭红甲穿进了花园中,正是一脸寒霜的幕容,她一见面就道:“我以为你要保住铁炎庄是有什么好主意呢,怎么会定下这么一场不公平的比斗来,你……你可知道那孙渊已经是兵士八段了,而且据说他很快就要冲击兵士九段,实力极高,我与萧龙少爷联手,也挡不住他三招!”
萧隐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你听说了这事会来府里找我,不过这事既然定下了,你就不要再多言,我自有我的主意!”
幕容登时语塞,忽然喝道:“我乃兵士七段,你要赢孙渊,先赢了我!”
说着她一扬手,湛蓝色的剑光已然向着萧隐肩头划来,萧隐轻轻一笑,不闪不辟,左手忽然抬起,在她的兵魂上屈指一弹。“嗡”的一声,一道肉眼难察的火光将幕容手里的剑荡了出去,幕容也被这股大力震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手里的兵魂忽然截截破碎,在月光下显现出一种奇异的美感来。
“这回你可信了?”萧隐微笑道。
幕容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脸色却缓和下来,道:“是幕容多心了,不过少爷你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要笑话幕容不自量力吗?”
萧隐一怔,苦笑道:“你是好意,我再浑蛋也不可能笑你,其实我等你,确实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帮我办一下!”
幕容一怔:“什么事?”
萧隐叹了口气,道:“我要烦你替我去灵霄城里走一遭,看看那里有什么出名的药师!”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萧府门前便已经搭起了丈余高的擂台。而离江城里的百姓也都纷纷奔走相告,“萧家的少爷要与孙家的少爷比武了,快点吃了早饭去抢个好位子看!”
这一来导致了还未到约定的巳时,擂台周围的空地上,树上,旁边房舍顶上,便已经聚满了离江城里的百姓,有来晚的抓耳搔腮,拿着银子四下里问:“买个座,中不?”
萧隐来到正厅时,已经满厅人等他,目光里又是担忧,又是为难,萧隐却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一挥手:“吃饭”。早餐并不丰盛,三五样粥点,六七道精致小菜,人也比上次多了些,萧远江、小蝶都坐在了桌上,萧龙却因为被萧隐调去了铁炎庄去坐阵,没有在场。
萧远江心神不宁的吃完了一碗白粥,终于叹了口气,道:“隐儿,我什么也不说了,你一定要小心!擂台之后,你还要拜祖,我这就去安排一下!”
如果萧隐输了,十有八九会死在擂台上,拜祖什么的自然不用了,萧远江说去安排,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示了自己相信萧隐。
萧隐笑道:“三叔放心就是,我不是小孩子了!”
当萧隐走出萧府门口时,却见擂台四周早已人山人海,见他出来,登时欢声雷动。
六年的废物之名,以及后来突然选兵成功,诛恶奴,惩家仆的事情,让萧隐成了离江城小小的平民偶像。这些人大部分都不了解兵者之间的具体实力划分,也不知道萧隐挑战孙渊其实是一场表面上有输无赢的战局,他们只是觉得,既然萧少爷答应了,就一定有信心,这次想必还会上演一出好戏给众人看。
擂台两侧,搭着两排看台,分别是给孙家与萧家众人观看的,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到来,许先生带着许晴儿坐在萧府这边的看台上,萧隐忙过去请了安,转头一看,却见孙家众人也在孙兽魂带领下来了,只是对方满满当当坐了数十人,自己这边寥寥无几,从人丁上看,孙家却是比萧家要强上许多了。
让萧隐吃惊的是,他竟然在孙家的看台上,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萧远林与萧强,都坐在孙家看台的末尾,不怀好意的往这边看着。
“这两个人,是专程来看我出丑的呢?还是……别有阴谋?”
不多时巳时已到,双方家人也都已经到场了,几个在离江城颇有威望的老者作裁定。这几个老者虽然也有些威望实力,但比起许先生来自然差得远,不过孙家却是怕许先生偏袒,专门把这几个人请了过来。许先生明白孙家的心思,也只是冷笑不语。
萧府的大管家萧安在萧隐授意下,与孙家的管家一同将双方提前约定的契约书都交到了裁判处,验明真伪。叶灵秀的紫金凤头钗与许晴儿的七星乾坤袋也放在了几个老者面前的桌上,过不多时,其中一个老者起身宣布赌注无误,一声锣响,擂台便要开始。
就在这时,孙家看台上的萧远林忽然站了起来,大步走上了擂台,高声喝道:“诸位乡邻,在擂台开始前,我萧远林有话要说!”
周围众人不解何意,皆安静下来听他说话,萧远林脸上肥肉一挤,流出了两颗泪滴,长叹一声,忽然跪在了擂台上,高喊道:“萧家的列祖列宗啊,远林不孝,萧家的家业,就快被这黄口小儿败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