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杨昕上楼，周文韬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杨昕的出租屋了。还是简单的装修，似乎由于客厅的窗户开着小缝的缘故，暖气并不很热，但他还是脱了外套，跟着杨昕走进厨房。
“我能干些什么？”看着桌面上已经准备好的各种食材，周文韬不觉心里一暖，“早上起很早么？准备这么多东西。”
“还好，”杨昕一边系围裙，一边回头跟他说话，“你不是一直加班么，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顺便作为你借车给我练的回报。”
“可不是吗，我们食堂的师傅该换了，难吃死了。”周文韬想起整天的土豆和白菜，面部开始抽搐，“可是吃了你的饭，我可能更加看他的手艺不顺眼。”
“那你问问你们领导还招做饭的不，”杨昕掀开砂锅盖子，用小勺尝了尝鸡汤，“嗯，有点点淡。”
周文韬很懂事，立马把调味罐递到杨昕手边。杨昕盛了半勺撒进汤里。
杨昕发现周文韬看着自己，笑着问，“怎么了？我发现你怎么老喜欢在我做饭的时候盯着我发呆？”
周文韬眼神软软的，“嗯，因为好看啊。”
杨昕咧嘴，“今天这小嘴真甜，”也不知道这厮这是在夸她做饭好看，还是人长得好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就直说。”
周文韬看杨昕回头看他，不免有些紧张，但他又不想放弃这种两人面对面的机会，“嗯，是有点事，一直在犹豫怎么跟你说。”
杨昕虽然面上带着笑，内心却如临大敌，不会是想XXOO吧？不至于，兽性大发的男人哪还会有时间跟你慢悠悠的讲道理，早就扑上前去吃干抹净了。至于搬到一起住什么的，这厮最近忙成这样，哪有时间搬家？
杨昕转过身走到周文韬跟前，仰头看着他，静待他开口。
周文韬定定神，决定一句话说清楚，“元旦跟我回家行么？”
杨昕发现杨晓红同学果然是个智者，按照晓红理论，这是和周文韬关系进一步发展的良好预兆。世上的事情总是如此，尽管谈恋爱见家长是那么自然的步骤，周文韬从来不提，杨昕倒也没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事。等可一旦等到身边有人提醒，杨昕就发现，原来已经跟男朋友处了三个月那么久，如果再不被提出领回去瞅瞅，关系就有些不正常了。
周文韬说的话完全抵不上之前杨昕预想的任何一条来得重口味。元旦么？原本是打算回家的。这样一来，得好好跟爸妈讲清楚。不过，周警官元旦有空么？
杨昕笑着看周文韬，后者用非常郑重的目光盯着她的脸，生怕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不愿意。要知道女朋友上门的第一步，是跟未来婆婆彗星撞地球。但愿那个求媳妇求出焦虑症的老妈不要为难杨昕才好。
“你元旦假期能回家么？不用值班？”杨昕还是笑。
周文韬却以为杨昕的言外之意是不想跟他回家，他有点着急地伸手拉住杨昕，态度非常恳切，“往年都是值两天休一天，今年应该也差不多。”
“你扯住我干嘛？我还要做饭呢，”杨昕看他紧张的模样，摆摆被他抓住的左手，发现挣不开，只好伸过右手去揪周文韬的脸颊，“那早上去，晚上回？”
周文韬闻言大喜，直接对着杨昕的唇亲了一口，“那说好了啊？”
“嗯，我今年元旦也要值班。你安排好时间告诉我。”杨昕说完话，准备烧锅炒菜。周文韬作势还要香一口，被杨昕一锅铲挡了回去。
二人嬉闹着吃过饭，商量着下午出去走走，杨昕的意思是元旦也没有几天，要不先去商场看看能给周文韬的爸妈买些什么。周文韬说不用特意买礼物，只在到家之前买点水果牛奶就好，但又拗不过杨昕。她眼一瞪，说句那我不去了，周文韬立马拿她没辙。
行吧行吧，好歹是买给自己爸妈的，帮着去看看总不会出什么错。
在周文韬看来，这个时间点带杨昕回家最合适不过。马上就要过年，父母若是见他这时候带女朋友回家，家里过年的气氛肯定能变得特别好。好像自从他参加工作起，他妈妈就开始格外关心他的感情生活。平时他好不容易回趟家，总是会或多或少被他母亲各种数落加埋怨，无外乎自己千操心万操心，托人介绍了一堆姑娘，也没见周文韬能处个长久的，往家带一个让她瞧瞧。其余的旁敲侧击那就更不用说了，好像徐妈妈同事朋友家的孩子都比周文韬争气，上学的时候比成绩，工作了以后比工作和对象，只是周文韬从来都不是能让人格外扬眉吐气的那一个。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到过年那种万家团圆的场合，围着他唠叨的就不只太后娘娘一个人了。姨妈舅舅叔叔姑姑各种年饭赶各种场，一屋子长辈唠叨他一个，表弟堂妹都能带着女朋友男朋友回家过年，偏偏他这个做大哥的每回都是一个人，长辈们不说他说谁？周文韬自诩已经在烽火中涅槃重生了无数回，绝对抵挡得住各种炮弹攻击。
但是，若能带个姑娘回去堵堵他们的嘴，貌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这个姑娘还无比郑重的提出要给自己的爹娘买东西，周文韬深深觉得当初的决定无比正确，他的人生要开始翻篇了。
“周文韬，”杨昕揉揉吃撑了的肚子，“我们去万达广场吧。”
“去那干嘛？你要买衣服？”周文韬不解。
“不是说了给你爸妈买东西？”其实杨昕也不知道买什么好，还是觉得先去商场看看比较好。
“你打算买什么东西？”周文韬一边开车一便问杨昕，他向来对女人喜欢购物的爱好不置可否。
杨昕轻轻叹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爸妈平时都喜欢什么？”
周文韬凝神想了想，爸爸喜欢整理花花草草外加钓鱼，平日里也没什么特殊爱好，至于妈妈，不打麻将不跳舞，好像还真没什么爱好。
杨昕一听周文韬的形容，重重的叹口气，没有爱好叫人从何下手？这是传说中的无欲则刚么？直接导致自己欲哭无泪？
杨昕咬咬牙，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事，男式实在不行就买什么钱夹之类的，女士东西就多了，饰品之类的都可以看看。”
周文韬倒是觉得送什么都好，不过是个心意，点点头拉着杨昕逛商场。
首先解决女士，要知道多少年的历史铁证都表明婆婆和媳妇存在着天然不可逾越的鸿沟，杨昕希望能尽可能给对方比较好的第一印象，于是努力更加细化相关询问。
“你妈平时爱打扮么？”上了年纪的女人，有的更注重保养护肤，没准能从这方面下手。
“一般吧，好像从我小时候起就不怎么爱涂脂抹粉。”周文韬老老实实回答。
话说你小时候那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你妈就算想打扮也没什么特别好化妆品，杨昕暗想，“哦，那你知道她一般用什么牌子化妆品么？”
看着周文韬波浪鼓一般的脑袋，杨昕啧啧，“太不细心了你。”
“大老爷们哪有功夫去关注那些东西。”周文韬直接拉着杨昕绕开了所有化妆品柜台。
呵，大老爷们儿。不知道未来婆婆用什么水平的化妆品，怕送高档了她可能觉得浪费，送低廉了搞不好觉得自己不够有眼光，万一换个想法别致的，没准还会认为是不是自己嫌她太老。得，还是换个别的比较靠谱。
饰品应该没错。杨昕挽着周文韬的胳膊，一边四周张望，一边问他平日里老妈穿正装多不多，要不买个胸针。
周文韬想了想，点点头，这个应该不错，虽然平时在家比较随意，但是有些公开场合，他妈还是拾掇得特别整齐，风衣呢大衣穿着都很显精神，配个胸针应该不错。
两个人就周文韬母上大人的风衣版型和颜色讨论了一会，在柜台研究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定下了一款蝴蝶型的胸针。周文韬几乎要抹汗，敢情活了快三十年，也没给他妈这么费力的买过礼物。
最刺激的是，他妈现在还不知道他元旦带杨昕回家。
二百九十八，这个价格杨昕觉得也比较好承受，赶着去收银台刷了卡，把周文韬瞪了好几眼，使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挤到一边去。
周文韬母亲大人的礼物解决完毕，两个人手牵手转战男士用品柜台。转了将近一个小时，俩人惊呼不是西装领带就是钱包卡夹，完全没有什么花样可言。可惜周爸爸早就退休在家，这些商务人士用品平日都不大用的上。
周文韬走得有点费力，逛街向来不是他的长项，也就每回能耐着性子陪杨昕买衣服，这样的经历好像也就只有两次。奈何这次是给自己父母买东西，他觉得不用特别挑剔，不管杨昕买什么，爸妈都只会开心。
“算了，到时候就买点营养品就行。也不知道买什么东西才好。”才不过小时，周文韬的选择恐惧症就越发明显了，在他看来好多东西都一样，都挺好。
“累了？”杨昕看看周文韬的脸，连日加班，休息不好，是瘦了些。
周文韬摇摇头，生理上的累远不及心理上的，“挑东西挑花眼了，我总觉得什么都差不多，所以有点累。”
“那我们找个地方喝点茶？”
“不用了，我想起个事，要不去给我爸买个长点的鱼竿，先前好像听他提过鱼竿不好使。”周文韬打着哈欠。
杨昕的脸开始抽抽，“怎么不早点说啊你？害我走这么多路。”
周文韬靠近杨昕，看看她的皮靴，低声在她耳边说，“要不背你回去？”
杨昕拽紧自己的背包带，白了周文韬一眼，转头往停车场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