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南明的天启皇帝荒唐昏聩,少文化,好木技,终日日沉迷于炼丹仙术,遑论朝政,想必此等落井下石之策必定是他那宝贝臣子袁经略所为!”多尔衮似自言自语般恨恨说道。
袁经略,即当时南明有名的大将袁崇焕,时任辽东经略一职。当东北后金崛起并逐渐羽翼丰满时,为扩大自身的土地和实力,他们不断南下侵占一座又一座的城池。
在袁崇焕之前,几任驻守辽东的将领都认为关外必不可守,力主尽撤兵于山海关内。可唯有袁崇焕力争驻守,多次上书称:“兵法有进无退,安可轻撤?锦州动摇,则宁远震惊,关门亦失保障。”
与此同时,袁崇焕一面加紧操练军队,无一日懈怠,另一方面派自己最得力的手下祖大寿负责修筑宁远的城墙工程,即利用山海关的天然屏障将城墙加高增厚,加强防守功能,誓要守住锦州、宁远二城。
如此看来,袁崇焕深知后金骑兵野战的优势,明军唯有依城作战,才能取胜。而他的这一举动,果真直接打乱了后金的进攻计划,面对着袁崇焕派人日以继夜筑起的高墙铁壁,连一向骄傲自负的后金汗王**哈赤也无奈叹道:“自二十五岁起兵以来,征讨诸处,战无不捷,攻无不克,惟宁远一城不下。”
所以,袁崇焕已经成为插在后金咽喉上的一根钉子,后金将领们对他是又敬又恨,敬的是他的赤胆忠心军事才能,当然,恨的也是如此。
“大汗,刚才十四叔的意思是明朝宵小一向诡计多端,或许他们之所以提出与察哈尔联盟并派出援兵,是看此战已陷入僵局,担心双方就此停战,便使计诱使察哈尔无保留的全力继续进攻科尔沁,带他们援兵到达之后,双方已两败俱伤,南明朝廷便可一举收复北蒙,坐享真正的渔人之利。”看到多尔衮今天一直不在状态,岳托赶忙替他打起了圆场。
“不错”,莽古思一边听着岳托的分析,一边点头,“两位贝勒分析的很有道理,我科尔沁一直不肯臣服于南明朝廷,所以此次所谓的联盟之举有可能只是南明的耍的阴谋诡计,不仅可以借刀杀人灭了科尔沁,还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达到重创察哈尔其他五部的目的,此计之毒,可谓是用心险恶。”
“怪不得那南明只说是不日之内即可增派援兵,并未说出具体日期,”吴克善像是突然间恍然大悟:“哎呀,若是那察哈尔林丹中计怎么办?”
看到吴克善慌张的样子,岳托低头沉思了一番,道:“经过近几次的交手,以我对林丹为人的了解,他不是一个莽夫,此人也颇有军事才能,应当可以洞悉南明的险恶居心,只不过……”说到此处,岳托突然停住了,似乎有些犹豫。
“只不过什么?”吴克善一脸焦躁的神色。
“此事还有一种可能,是察哈尔林丹主动向南明求援,佯作许以重利,比如说若此次得胜,可以与南明平分科尔沁草原等条件,从而南明朝廷禁不住诱惑,误入林丹的圈套,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岳托忧心忡忡道。
“哎,分析来分析去,还不是没办法确定这仗打的起来打不起来嘛!”吴克善重重的一拍大腿,哀声叹气道。
“嗯”,莽古思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点头,道:“岳托贝勒果然是难得的军事奇才,把此事分析的清晰透彻,面面俱到,不知贝勒现在有无可应对之策?”
身边熟悉莽古思的人都知道,莽古思非常爱惜自己的胡须,每次捋胡须都是代表他此刻心情糟糕或者遇到为难之事。
“这个”,岳托紧抿薄唇,再三斟酌之后说道:“如果我玛父能再派一旗的军队,并故意放出风去让察哈尔和南明察觉,应当可以解科尔沁此前的困境,只是目前玛父那边前方战事也很吃紧,不知玛父能否同意增派援兵。”
“嗯,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莽古思汗继续捋着胡须,“我即刻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给后金汗王,只盼他能采纳请求,尽快再向我科尔沁派出一支援军。”
“大汗英明。”闻听此言,大帐四周的其他科尔沁将领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并无异议。
“好了,今日之议到此结束,还望各位回营之后,加紧巡防训练,以防林丹那个竖子的偷袭进攻。”莽古思汗朗声说道。
“是。”各位将领得令后纷纷作揖告退。
走出军帐,多尔衮和岳托并肩同行,看着多尔衮依然心事重重的样子,岳托问道:“十四叔,最近有什么烦心事么?”
“嗯,多铎的箭伤复发了。”多尔衮边低头走路,边闷声说道。
“喔?前几日我还听说十五叔的箭伤恢复的差不多了,怎么会突然复发呢?现在情况怎么样,严重吗?”岳托紧盯多尔衮的神色,焦急的问道。
“据大夫说现在脉象已经平稳,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毕竟上次他所受的箭伤太重,如此反复对身体必有损益。”多尔衮紧锁眉心,抬头视线似无焦点般望向远方。
“十四叔不要过于忧心,十五叔年轻身体底子好,定会很快康复的。”岳托忙安慰道。
“但愿吧”,多尔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扭头望向岳托:“对了,刚才关于恳请父汗派出援兵的提议,你觉得父汗他会同意吗?”
“其实十四叔心里早有答案了,何必再问侄儿呢?”岳托躬身作揖道。
“呵呵”,多尔衮不自然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侄儿聪慧能干,真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十四叔谬赞了,岳托驽钝,只是从小便跟在玛父身边打仗,自然学的一些皮毛,侄儿在此还有一个请求。”说罢,岳托再次躬身作揖。
“说。”
“在玛父的援军到来之前,如果察哈尔再次进犯,希望十四叔能留守兵营,侄儿愿一人率镶红、镶白两旗兵士迎战。”
“为何?”多尔衮似不解般失声问道。
“玛父一向对十四叔、十五叔宠爱有嘉,此次让两位叔叔跟随侄儿出兵援助科尔沁,也只是为了让两位叔叔历练一下。临行前,玛父特地把侄儿叫道跟前,让侄儿务必护住两位叔叔的安危,如今十五叔已重伤在身,侄儿不能再让十四叔有任何闪失了。”岳托的态度极其谦卑。
“嗯,那就随你的意思吧。”多尔衮不动声色的回道。
就在这时,已经有护卫把二人的马牵了过来,二人翻身上马,一同回道营地,又各自返回各自的毡帐。
“哼!”刚进毡帐,多尔衮便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马鞭,气呼呼的来到榻上坐下。
“贝勒爷,你这是怎么了?”帐内一个女孩子娇柔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