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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纸美人(加更)

说好的加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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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花月在舍得阁中见惯了鬼怪,但也从没遇到过现在这般危险的情况。在舍得阁中出现的妖魔鬼怪,皆是有求于老板曼娘,从不敢在阁中惹是生非,对她一个凡人也是从不敢招惹。所以在遇见鬼怪时,她也从未真正的感觉到害怕。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世人都害怕鬼怪——自己的性命随时都会被取走,任谁都会害怕。

“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了。是你,都是你!我才会变成这副模样,在世间游荡,无**回。今日,我也要你以同样的痛苦,死在这里!”枯尸大声地咆哮着。

花月闻言一愣:“我从没见过你,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害我?”

枯尸听到她的话动作一滞,而后用那只布满血丝的眼珠瞪着她,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暴戾,用扭曲错位的手指着花月道:“你竟然说你与我无冤无仇!当年就是你在这里害死了我,让我变成了游魂,永远地徘徊在此地,不得入轮回解脱。现在,你竟然可以投胎为人,而我却要在这里受苦。你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吗?”枯尸嘶吼着,犹如对月哀嚎的独狼,青色的月光下,更显其面容狰狞。

“既然你喝了孟婆汤,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那么,就让我来帮你想起来吧。”

十九年前,中元夜。

醉醺醺的书生早早的就被急着打烊的酒家赶了出去。离走前小二还好心地提醒他早些回去。因为今天是鬼节,晚上实在不适合在外面闲逛。那书生也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就离开了酒家。

出了酒家,书生就向着河边的方向走去,希望让自己在河边吹吹风再洗把脸。摇摇晃晃走了许久,书生终于看到前面有一条波光淋漓的河,就加快了脚步走向了河边。

掬起一把河水,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不少。忽然眼角看到一抹青色。顺着青色看去,发现在水面上有一个青石拱桥。拱桥上一个窈窕少女正背对着他,缓缓地走向面前一个笑得猥琐的男子。书生正欲皱眉,却瞥见那个正对着自己的男子只有半截身子,从腰部往下的地方都没了踪影。那书生的酒顿时就全醒了。之前他就听老人说过中元夜不要夜行,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当时他还嗤之以鼻,却没想到今日却真的见了鬼,而那个鬼此时就要对一个弱女子下手。

那书生平时本就是胆小之人,但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从书中读到的孔孟之道又让他心中充满了正义,再加上酒气上涌,顿时胆子就大了起来,竟然弯下身子,借着河边的树影走到拱桥上。

此时他看见那个只有半截身子的鬼从口鼻中流下了血;而背对着他的女子身形瘦弱,正在瑟瑟发抖,一步一步地靠近那个鬼。

正在此时,书生猛地冲了出来,拽住女子被吓得冰凉的手臂转身就跑。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女子尖细的声音。

“小生是来救你的。你刚才没看到,你对面的那个男人根本就是鬼,他只有半截身子,还没有影子。”书生一边跑,一边解释道。

“那真是多谢公子了。”女子声音虚弱道。

过了一会儿,女子又道:“公子……我们现在已经跑远了吧。你可以把手松开吗?”

书生一愣,停下脚步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掩饰道:“我们跑的应该够远了,不如休息一下吧。”

于是书生和女子就在河边休息下来。书生平日都坐在家中读书,很少走动,此时跑了这么久,一停下来就立刻感到头晕眼花,也顾不得礼节,就直接坐在地上了。

书生喘匀了气后,转头看向被自己救出来的女子。

那女子一直低着头,手也拢在袖中。但看上去,也比书生要镇定多了。两个人都不说话,一时之间气氛尴尬。书生只好没话找话道:“小生看姑娘真是好体力。小生跑了这一会儿,已经是精疲力竭。没想到姑娘不但跟上了,也没像小生这般狼狈。真让小生汗颜。”

那女子也低声道:“小女只是农户的女儿,并不娇贵,平日也没少帮爹娘下地干农活,所以体力才比寻常人家的姑娘小姐要好上一些。公子是读书人,自然比不得我这样做惯了重活的贫苦人家。”

书生道:“姑娘莫谦。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呵,所以像我这样的人还真是没用。”

“公子身上有不少酒味儿,可是有烦心事?”

书生没想到女子这样细心,微微顿了顿道:“烦心事是有的,不过说了也没什么用。”

“你不说怎么知道没用呢?也许我可以替公子解忧呢?”

书生心想:这种事情我都解决不了,你一介弱质女流,就更不可能帮到我了。于是岔开话题道:“不知姑娘为何这么晚出现在这里?要知道,今夜可是中元节,晚上出来可是会遇到一些不该遇见的东西。”

女子道:“我原本是来这里等人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遇到了刚才那个鬼。万幸遇到公子,救了我。小女子多谢公子相救。”

那书生心思也直,根本没有想到这么晚了,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在中元节的晚上等人呢?那书生还好心道:“既然姑娘是要等人,不妨让小生送你到等人的地方,可好。”

女子点点头道:“那小女子对公子感激不禁了。”

而后两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此处。女子脚步轻盈地在前面带路,书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路上月光皎洁,树影婆娑,没有遇上别的人或是鬼怪。

书生一边欣赏着夜景,一边搜肠刮肚要作一首诗。忽然想到一个佳句,就情不自禁的闭上眼,摇头晃脑地自我欣赏一番。忽然觉得天气冷了下来,书生就打了个冷颤,睁开眼。

书生看着身边的一条河和河上的一座青石拱桥时,忽然间觉得有些眼熟。他又看了看前面带路的身影,感觉那身影似乎模糊了起来。于是他对女子道:“姑娘,我们这是走到哪儿了?”

“到了我等人的地方了。”女子幽幽道。

“小生怎么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来过。好像……好像刚才遇到那个鬼的地方!姑娘,你该不会是要在这里等人吧?”

“我确实是在这里等人。而且也已经等到了人。”

“小生怎么没有看见人?”

“因为这个人……就是你呀,公子。”

女子话音刚落,就抬起了头。

乌黑的发,惨白的脸,殷红的唇,细长的柳叶眉,黑色的眼,小巧的鼻子,还有一对儿红脸蛋。

如果是在别的时候书生看到这样的美人图,一定会夸这样的相貌是西施在世。但可惜,此时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如画一样的美人却是一个纸人!

黑纸作发,白纸作脸,墨色画眉,朱砂点唇,胭脂敷面。

难怪她的手没有温度,走路也没有声音。

纸人笑着,朱砂画的红唇竟然在动,而后樱桃小口变成了血盆大口,露出了两排尖细的牙齿。纸人抬起手来,纸扎的小手上竟然有着既长且尖的指甲。口中发出尖细的笑声,道:“你刚才放跑了那个半截子鬼,现在就用你来代替它吧!”

书生见到眼前的一幕,吓得屁滚尿流,拔腿便跑,竟然比之前“救人”时还快。

“公子,你帮小女子这个忙,小女子感激不禁呐。”

书生一路狂奔,即使被绊倒了也快速地爬起来,不敢耽搁一下。书生跑着跑着,就穿进了一小片树林。正当他以为自己就快逃出来时,忽然发现树林中正有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同时飘进他耳朵里的还有那个纸人尖细的声音:“公子,公子,你不是要帮小女子吗?”

书生见此立刻调转方向边跑,也顾不得自己走的是哪条路,就低头狂奔。树林中道路崎岖,树木杂乱无章地生长着,在昏暗的月光下变得影影绰绰,直让他分不清是树还是影子,撞得衣衫破碎,浑身是伤。

“公子……公子……公子莫要跑啊。”

纸人的声音犹如跗骨之蛆,怎么也甩脱不掉,仿佛就一只跟在他的耳边说话。

“公子……你踩到小女子的头发了。”

书生顺着声音低头,看见一颗白色的纸扎头颅就在一米开外的地上,长长的黑纸做的头发从头颅一直铺到自己的脚下。而自己的脚真的踩在了它的头发上。书生顿时大叫一声,慌不择路地向着远离头颅的地方跑去。

青色的圆月挂在天空,不带感情的照着地面上逃命的人影。投在地面上的树影,像是一双双贴在地面上的黑色的手。而那些手的方向都指向正在逃命的书生。

汗已经湿透了衣衫。整个身体都被湿衣服裹住,让书生难受到喘不上气。尽管如此,他也不敢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生怕转过头以后,自己就会和那张苍白的脸贴在一起。

书生跑着跑着,就听到脚下什么东西被踩断的声。而后,又响起了那个纸人娇媚又略带抱怨的声音:

“公子,你踩到小女子的胳膊了,好疼啊。”

书生此时已经没有勇气低头去看正横在自己脚下的一截雪白的胳膊。只能抬起头,逼自己不看脚下的路,夺路而逃。

“公子……公子莫跑啊……”

身后传来纸人娇媚幽怨的呼唤声。

“公子……公子你答应了要帮小女子的……”

快,快跑,快跑出去!

“公子……公子……你踩得小女子好疼啊……”

听不见,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公子……公子……”

一声声呼唤愈发凄凉刺骨。

“公子,小女子总算是等到你了。”

抬头,一个面目姣好栩栩如生的纸人从树上倒悬在他面前。黑色的长发垂下,无风自扬。红唇如血,露出尖细的牙齿。漆黑的眼,正对着他的眼。

“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第二天,人们就在一座青石拱桥上发现了一具伏在栏杆上的男尸。男尸腹部朝下,整张脸都被浸在河水中。但诡异的是,整具尸体包括泡在水中的脸部都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变得枯槁发黑。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而这件案子也成为了一桩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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