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寒的初冬，蓝天干的发白，太阳也单薄的几乎没有什么温度。长风寂寞地卷起早已发黑的落叶，往着它也不知道的方向飘去。一时之间，仿佛天地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一切动作都被无限放慢。
冷冽的长剑缓缓地从胸口抽离，光可鉴人的剑刃上没有沾上半点血迹。那窄长光亮的剑身上，还有几缕未曾消散的雷电缠绕在其上。随着抽剑的动作而飞扬的银色剑穗沾上了一点暗红色的血迹。直到整柄长剑被从身体上抽离，剑身在微冷的空气里划出一道更加冷冽的弧度后，血，才缓缓地从剑拔出的地方流出。胸口上的血缓缓溢出，染在黛紫色的衣服上，正巧染红了银线绣的凤鸟的眼睛。凤鸟的眼睛终是不能承载这些鲜血。于是一滴滴血开始从鸟的眼眶中滚落，流到它的嘴角。好似啼血。
“铮……”
当被抽离出身体的剑再次在空气中抖动，一股气流就从剑身缓缓荡漾开来。而后，长剑迅速地、诡异地翻转几下，划过一双苍白的手腕，而后又更加迅速地闪过寒光刺向纤细的脖子。
“铮！”
又是一声剑鸣，声音又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耳朵里。世界又恢复了正常。风声、呼吸声、心跳声、鸟拍打翅膀的声音……各种声音都一齐涌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被人放缓的时间，终于又恢复到了正轨。于是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造成刚才那种情况的云错身上。此时，他的剑还未入鞘。
云错的对面，是正在向下坠落的曼娘。
此时的曼娘被云错当胸一剑穿透，点点血迹从空中洒落，如红梅坠地，绝美惨烈。那一抹单薄的紫色身影在祭碧色的眼中快速放大。
云错手中拿的长剑名为“含光”。剑身窄长锋利，薄如蝉翼，又光亮异常。纵使用它劈开血海，也不会沾上一点血迹。那含光剑是殷时名剑，可谓锋利无比，切玉如泥。再配合云错的剑法更是如虎添翼，威力倍增。云错剑下斩妖八百又一十二，次次出鞘，必要斩杀一妖。一身锐利肃杀之气，无有能出其右者。
云错与出云不同，他的掌心雷不及他师兄多矣，但他的剑术便是出云也要甘拜下风，号称第一剑。无论是出剑速度还是准度和力度，天下难逢敌手。他一开始就对曼娘施展掌心雷，为的就是要迷惑曼娘。这看似简单却成功的一击，实际上是他和出云筹划多日，苦心钻研而成的。从曼娘遇见他们的那一刻起，一举一动，皆是按照之前拟定的计划而做的。如何让曼娘轻视自己，如何激怒她，如何消耗她的力量，如何用那些被困的九尾狐牵制她，如何攻其不备……他们谨慎考虑了对方会产生的各种反应，己方又该做出什么样子的应对……如此筹谋若是还不能击杀曼娘，那就不能说是他们的失误大意，而只能说是曼娘太过狡猾——或是实力已经强悍到可以无视任何谋略。那刺在曼娘胸口上的剑是云错的全力一击，并灌注了掌心雷神罚的雷霆之力。便是这一刺不能立刻要了她的命，那雷霆之力也足以了断她的生机。
但云错心性谨慎，并没有因为这一击得手而离开曼娘。长剑在手中翻转，竟然在一瞬间就割断了曼娘双手的手筋，又刺破了她的喉咙。若不是衣裙的阻挡，只怕曼娘的脚筋也是要被挑断。
为了防止曼娘临死时的反扑伤人，所以云错只能这么做。这个女人的实力太过诡异，他不允许自己出现一点儿失误。看着从空中开始坠落的曼娘，云错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曼娘并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她的身体早已经是百病缠身，在那日强行将梦魇从阿碧的梦境中拽出时又引发了旧伤。一次次地伤痛累加，她的身体早已经不堪重负，随时都会崩溃。可是她的身体状况只有她和死不了、活不成三人知道。彼时死不了不在，所以曼娘才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出现在这里。而寻清派一行人专门对付曼娘，数百人的车轮战硬是耗尽了曼娘的体力。她在体力不支时没能避开云错这突然从背后袭来的一剑，落成了现在的局面。
看着曼娘坠落的身影，祭双眼通红，怒发冲冠，一口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啊！我和你们拼了！”
祭怒吼一声，身形再度暴涨，八条尾巴齐齐挥舞，四处疯狂地扫荡，掀起一阵狂风。扬起的沙石迷住了大多数人的眼睛。他的两只尖利的爪子闪着寒光，向着他身边道士的胸口狠命抓下，溅起无数鲜血。一时惨叫声四起。
“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祭的怒吼声传遍了在场的没一个人耳朵里，点燃了九尾狐族心中的怒火。他们的攻击愈发疯狂起来，再也不顾及什么了。而此时，静吾还在看着曼娘坠落的身影发呆。不知为什么，看到长剑穿过她的胸口时，他的心在颤抖。那种感觉，那种感觉竟然比当初遇见花月时还要强烈。他看着曼娘闭着的眼，心中的痛苦再次被放大。
“不能，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心底某处的声音如魔咒一般在他耳边缠绕，告诉他不能放任曼娘这样下去。如果他现在不做点儿什么，一定会后悔的。可是，要做什么？为什么会后悔？
救还是不救？是恪守修道之人的准则，还是遵循自己心底的本意？静吾的心开始收到了煎熬。
救，还是不救？
救，还是不救？
……
静吾不知道，他的道心已经开始动摇了。他始终没有出手，还在苦苦挣扎。按在剑上的手，指节已经开始发白。强烈的情绪波动，令他再次从口中流下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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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略费力，所以来发的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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