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丛的老师王老中医早已经是我的姨夫,段青丛虽只是在留学归来后跟着他学些临床经验,但好歹名师出高徒,段青丛那层出不穷的中药良方便是证明。我曾经叫他帮我开一些补血的,调经的,降压的,等等等等的偏方。门外汉如我,甚至一度央他写一张丰胸的。
段青丛那时的表情可谓神鬼莫测,我见了当场噤声,不敢造次。谁知夜里段青丛回来没洗澡没换衣服就上床搂了光溜溜裸睡的我,大掌不客气的覆在我胸上,嘴唇在我耳边边厮磨边说:“你实在不用丰胸了,现在刚好???”
我便闷闷的醒过来,闷闷的说:“可是我想变成34D???”
段青丛就低低的笑了,撑起身子来扯自己的衣服,边脱边亲着我的鼻尖:“那我就勤奋写,夜夜替你按摩着,这法子可有奇效。”
我骇了一跳,忙挣巴着摆摆手:“不不不???我还是食疗吧???啊???我不要34D了???段老师,饶我???”
段青丛在我挣吧的瞬间就把自己扒个精光覆了上来,漆黑的眼睛在暗暗的卧室里闪着灼灼神光,加上嘴角险险勾起的魅惑笑容,让我生生就是一哆嗦。段青丛边啃着我脖子边往外模糊的蹦字儿:“饶了你?小东西???你还挺会白日发梦???”
我正想反驳他说此时是晚上,他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抬头来威胁我:“你要是真成了34D还得了?得招惹多少虎视眈眈的小青年?不行,绝对不行的。”
如果老顽固段青丛拿出这个醋溜溜的语气说话,那就是要出幺蛾子,我赶忙没骨气的谄媚,手环在他颈子上嗲声道:“怎么会?青丛???我早过了发育期,不可能再长大的???青丛???”
段青丛听我换了称呼,喉咙里闷吭一声,身子也随着冲进来,也不管我皱了眉,在我唇上咬一口,低咒:“小妖精???”
由是,我的丰胸计划被段青丛接手负责,我甚惆怅。
番外2
“姓名?”
“段青颂。”
“好,在这里签字。”
我应了一声,接过笔潦草画了几下,便神思不属的在机场左顾右盼。因行李出了些问题,现在我正在做一些必要的登记,可心里终究惦记着一些旧事,我下笔便有些飘忽起来。我嘲笑自己的紧张,只好用力重重的描着我名字的笔画,最后放下笔,一个熟悉又相隔甚远的声音传了过来。
“青颂!”
我转头,是我的父亲。一同随他走来的还有我的大哥段青丛,我四处张望,两人后面只有依旧拥挤的人群,人群里却没有我思念日久的那个影子。
我苦笑了一下,冲他们摆了摆手。父亲最先大步迈过来,我不在的这些年,他确确实实苍老了许多,只是他性子内敛,我在美国的时候也并不如我母亲一样时时打电话问起我的状况,任何时候他只有一句:“青颂大了,自己会处理的。”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说了一句:“走,回家吧。”
我心里微微酸痛——是啊,我离家太久了。每次想回来的时候,订机票的电话都已经拨通,却总是在最后一刻颤抖着放下。三年前离开的时候大哥对我说的话又会重回脑海:“你是个男人,段家的男人。要能够正视自己感情上的失败,并从其他的方面寻求成功。阿梓的事情我并未觉得对不起你,虽然你是我弟弟,但也是我公平竞争的对手。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你能坦然面对我和阿梓的婚姻,你就可以回来。阿梓她也盼望着这一天的。”
正想到这里,大哥也已经走到我身前。他的脸绷得很紧,额角和眼梢都写满了疲惫。我晓得近段时间事情很多,在越洋电话里,大哥告诉我他已经得到青溪的消息,也已经勒令她回国。总算,在追诉期内联系国内法院为沈青溪判了刑。
以前,我并不觉得大哥对青溪有除了理性照顾之外的感情,也不觉得青溪在酒吧的种种能够激怒大哥,让他作出如今这样的举动。所以大哥一通知我,在我觉得三年的时光足够使我无波无澜的面对阿梓的情况下,我订了回国的机票。
我知道阿梓没来,却还是忍不住,头一句就问:“阿梓没来么?”
大哥眉头皱的更紧,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终于沉沉道:“在医院,今天上午突然小产了。”
我乍听之下悚然大惊,父亲也是一脸痛惜,摆了摆手走到一边。我难掩紧张的频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为这次回来只是处理青溪的案子呢,阿梓怎么会小产?!大哥,你也太不小心了!”
我的盲目指责并未激怒大哥,他只是捏了捏额角,摘下眼镜徐徐解释:“三年前青溪逃到国外的时候,把阿梓骗到她家地窖下面关了近两天。那地窖下都是常年积的阴冷雨水,阿梓那样的身体,泡上两天实在吃不消的。这次流产和三年前的那场意外有关。我当初救回阿梓,就已经着手找青溪了,到如今才把她弄回国判刑伏法。”
大哥顿了顿,又继续道:“本来,青溪在酒吧的那些事,她逃了也就逃了。至于她故意招惹颜桦那次,我虽然生气,但看在她身世可怜的份上,加上颜桦也不想追究,就没有再同她计较。可是???她可知道她这么一个歹毒的恶作剧,使得我的小阿梓在之后的两年即便夏天再热也不能穿裙子?在那种雨水里泡久了,以后的受孕也变得困难,虽然我和王老都全力想了各种方子给她调养???到底???这次好不容易怀上不到两个月,最终还是没保住。”
我低了头,实实在在也没想到阿梓居然经历过这些。在美国的时候阿梓在我们学校的论坛里找到我,我们之间还一直有邮件往来,但她一直都没提到哪怕一丝一毫。
大哥又重新戴上眼镜,但眼神冰冷:“我难以原谅???当初在医院里查出阿梓可能的这些隐疾的时候???青颂???阿梓是我捧在手心里要宝贝一辈子的,青溪这实在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我皱了皱眉:“我晓得。”
我再到医院,阿梓不巧正在睡觉。大哥在她床前守了一会儿就被护士叫走了,父亲已经先回了家,我感觉自己眼睫颤抖,当看到阿梓脸颊上的那抹苍白之后。
阿梓还是阿梓,和我记忆里的一样,一直都没有变。
床边还卧着一只熟睡的黑猫,我一贯晓得阿梓喜欢猫,这猫她在邮件里常常提到,是大哥送她的,已经陪了她很多年。阿梓毕业之后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有时候还会把她做的那个专栏的电子版给我发过来让我瞧。我就这么凑在床边望着她紧闭的眼和湿润的睫毛,想来她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心里也是难受的。
那双媚眼没有像平日里一样顾盼神飞。阿梓的眼睛生的狐媚,却仍然能让人觉得她的清纯。她的媚和她的纯好像生来如此,浑然天成。我的手忍不住在她的眼皮上摩挲了一阵,直到病房门口响起敲门声。
我回头,是伯母。
伯母眼睛也是红红的,跟我打了招呼之后就坐在一边,一直叹息:“阿梓???这小崽子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却没想到要受这种苦楚???”
我也扭过头,走到病房外点了支烟。我素来对青溪无好感也无恶感,却是头一次这样恨她伤了阿梓。
出席完沈青溪最后的审判会后,我没再去医院看阿梓,而是直接上了回美国的班机。
回到在美国租住的公寓里时,刚打开电脑就收到了阿梓的邮件。她埋怨我不等她醒来就走,语气里没有一丝阴霾。我想,大概是我大哥哄她哄的很好吧,或者是阿梓把情绪掩饰掉不想让我担心。总之,那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念——就好比一个吸毒者好不容易戒毒成功,却在一次复吸之后再度万劫不复。
我想,我那么仓促的回来,实在是个残忍而正确的决定。
几个月后,我跟着美国学校这边的教授去各个大学办了几个讲座,回来的时候教授通知我的几篇论文都已发表在几家顶尖的杂志上,学校同时也作出了让我留校的决定。
我却踟躇了,天知道,我想回国,那股想法总是煎熬着我的心,在我骨髓里滋滋作响。
学校给了我几天时间考虑,最后一天的晚上,我下定决心,决定回国内找个一流的大学任教也是个不错的出路,却刻意隐瞒自己,自欺欺人的想,并不是为了见阿梓才回去的,并不是因为想念阿梓才回去的。
我打开笔记本准备订机票,瞄了一眼邮箱,居然有阿梓的一封信:
师兄,
我家的露娜今天下了一窝小崽,有三个。段老师说这之后就要带她去兽医院做手术,因为她发春时整个楼里都在不停的给物业打举报电话,说她喵喵叫的很吵。
我严重怀疑段老师不喜欢小孩子,并且对儿童没有爱心。香姨家的小儿子就总是很怕他,他也一天到晚板着脸,严肃的怕人。幸亏他对我还算温顺,只是他总说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我就不高兴了,他那么老大岁数了,还不着急。
其实我是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你回来那次,我在医院,其实是小产了,当时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也是不想让你担心的。现在我总算释怀能告诉你,那是因为——
我又怀孕了!
我们主编真是非常不高兴,我总共工作了不到两年就要休产假,他挺不爽的。但是我本人是心花怒放啊,段老师虽然还是一脸忧虑的样子,但还是能看出来他脸上的喜色。段老太太那就不用说了,到公园散步的时候逮谁跟谁说。
这一次,我突然深切的感觉到,这个孩子我可以保得住。你也晓得啦,我的直觉很准的。
王老说,这次的胎还比较稳。段老师也带我到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情况也还不错。这会儿正好是开学,学校本来事情多,但是段老师硬是要和我一样休产假,而且,看样子是要休满十个月。说实话,我十分惶恐,如果我天天对着段老师,被他天天训来训去,必然给我尚在腹中的孩子一个“妈妈怕爸爸”这样的不良印象。可惜段老师一点都不体谅我,管我管的甚严。
如今我一点自主能力都没有,在家的时候上楼下楼段老师都一定要抱着我,怕我又像上次一样一闪就出意外。我以往挑食挑的厉害,这回在段老师的威逼下,我把以前不吃的蔬菜都吃了个遍,胃里极其受折磨。
想到我现在才只有两个月,以后还有无穷无尽的六个月要这么熬下去,我就觉得很绝望啊。
不过,我希望段师兄你能回来,瞧瞧我挺着大肚子的样子,颜桦说了,其实我怀了孕也一样很性感。
你在外那么久,想必也是想家的吧?我看段工程师他们虽然不怎么说,但到底是牵挂你的。
你回来好不?说实在的,我也有些想你。
阿梓
我合上电脑,反复整合着阿梓传递给我的信息。
她怀孕了,她很幸福。
只是这一切,都不是我给的。
我又点了支烟,上了阳台。美国的夜景其实没有国内那么美,眼珠碧蓝深邃的白种美女,在我眼里也远远比不上那双纯然妩媚的眸子。我注视着辽远的夜空许久,直到脚下的烟蒂扎了堆。
客厅里的电话突兀响起,原来是学校里打来询问我的最后决定的。我夹着烟捏了捏眉心,在听了教授又一番权衡利弊的游说之后,轻轻说了句:“sure,Iwillstay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