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卉看看赵新玉,赵新玉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母女俩个见面时没有落泪,而这时,赵新玉的眼里竟泛着点点泪光。
第二天上午,王小卉让李磊开了路伟国的车,俩个人一起来接赵新玉。
赵新玉本来就不喜欢李磊这个姑爷,也知道他们两口子的感情不是太好,所以之前找尽理由不愿住到王小卉家里来,为的是眼不见心不烦。今天看闺女有了自己的生意,确实需要有人帮着照顾家,而叶素娥偏偏并不看重她这个闺女,自己的闺女自己不心疼又等着谁心疼呢?而再看李磊,比之以往,性情似乎也改观不少,如此,少不得随了他们过来,“既来之,则安之”,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住了下来。
一安定下来,赵新玉就把家里的饮食起居,妞妞的吃穿用度等活计全部揽了过去。家里有一老是一宝,母亲照顾家和孩子总要比李磊让人放心得多,母亲这一来,王小卉轻松了许多,在外面不用总惦记着家里的事情,做事也做的安心。而李磊,巴不得有人接替他照顾孩子,乐得一身轻松。
赵新玉来家的这些日子,王小卉和李磊俩个人的心情都出奇的好。人活的就是个心情,心情好了,看什么事都顺眼,因而说话做事彼此和气了许多。偶然也有想动气的时候,但都因为有赵新玉在跟前,能忍的也尽量忍了,所以,李磊两口子自此倒没再生过什么闲气,一家人相安无事,倒也其乐融融。
过了没有几天,赵新玉就要把自己挣下的三千块钱给王小卉,王小卉不要,说:“我现在能挣钱了,债我一个人可以还得了,你这么大年纪了,也该有几个自己的体己钱了。这钱你就自己放着用吧。”
“我跟着你吃住,横竖有你管我呢,我要钱有什么用,再说了,那些债早还完一天不早一天心净嘛。”说着,赵新玉把钱塞到了王小卉手里。
王小卉又硬是还给了她。看闺女一再坚持着不要,赵新玉只得把钱收回来。但这钱她也没放着,加上平时王小卉给她的生活费,今天给妞妞买点吃的,明天买件穿的,三天两头变着花样做饭菜,有时再帮着给妞妞拿点学费。三三两两的,最后还是慢慢都贴补到了王小卉这个家里。
从李磊口中,叶素娥知道了赵新玉住过来的事,本不想着见这位亲家,但碍于人情与世故,不得已还是到王小卉这边来了一趟。和赵新玉见了面,寒暄客套了几句,略坐了一坐,又说一些不关痛痒的话,连午饭也没在这边吃,就回去了。
这个春节过得最不如意的要属叶素娥。先是赵新玉的到来让她窝火,但凡王小卉有个一兄半弟的,赵新玉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家李磊来养。虽然赵新玉在这边也没闲着,保姆似的照顾着李磊一家子的日常起居,但她不也得吃喝,也得穿戴,这些用度还不是得他儿子来出。
再一个惹她不高兴的,就是李敏。
李敏是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到的家,但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她那个所谓的对象。这还不算,最让她可恼的是,李敏明知道像谭明康那样的家庭情况,她叶素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但李敏这丫头竟然和谭明康保持了一年多的关系,也瞒了她一年多。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王小卉和李磊先在家早早陪赵新玉吃过饺子,才又带着妞妞赶到了叶素娥那边。一踏进家门,俩个人就发现气氛不对劲。一张餐桌上总共三个人,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饭菜摆了一桌,却没见动几下筷子。
王小卉和李磊对视一眼,推一下妞妞,让妞妞先跑到李敏那里,看李敏低头把孩子拉进怀里,俩个人这才各拉了一把椅子小心地坐了下来。
坐是坐下来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俩个人互相瞧瞧,还是王小卉打了前站:“妈,饺子还没下吧,你们别愣着,先吃菜,我去下饺子。”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还下什么饺子,气都气饱了。”叶素娥头一抬,没好气的阻拦到。
从谭明康刚到家的那天起,王小卉就知道他不受叶素娥的欢迎,从叶素娥对他说话时那种盛气凌人的模样上就能看得出来。也看得出来谭明康在极力忍耐叶素娥,也许是为了李敏,无论叶素娥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急不恼,不卑不亢。这一点让王小卉很是佩服,“忍字头上一把刀”,在社会上摔打多少年的人都未必做得到,何况一个还未经过社会历练的在校大学生。从这点上来说,谭明康也算得上是一个识大体的男孩子了。
对赵新玉的到来,叶素娥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只是没办法发作。而对谭明康就不一样了,这个男孩子本就不入她的眼,她是铁了心的要阻挡这份感情,如此一来,这谭明康自然也没有了成为自家人的机会。对于一个以后连面都没有机会见到的人,有什么是不可说不可做的?
王小卉不知道叶素娥的想法,她以为,人家谭明康怎么着说也是客人,再怎么的不喜欢,叶素娥想发脾气也总得三思而后行吧。却没料到当着人家的面,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吼了出来,倒把她给吓了一跳,站在那里,左右不是:“妈,这大节下的,怎么了这是?”
李磊也觉得叶素娥有些过分,他低声嗔怪到:“妈,你看你,怎么了这是,人家小谭在跟前呢,别让人家笑话。”
“哥。”李敏刚想说话,不想谭明康已经站了起来,他对李磊喊了声哥,又拉一下王小卉的胳膊,轻轻一笑,说到,“没事的,嫂子,你们坐吧。阿姨是生我的气呢,心里有气就让她说几句吧,说出来就没事了。”
看看面前这个男孩子,人长得漂亮帅气,可王小卉总是觉得他眼神后面好象还有一些东西,似隐似现的让人莫名的不舒服。这感觉从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但是那些让她不舒服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直到后来的事情发生后,王小卉才明白过来,那种不舒服,其实是担心与不安。谭明康的容忍,虽然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明澈而真诚,但他眼神后面隐藏着的那份精明与世故还是会时不时的显露出来,让王小卉产生担心与不安的,正是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这份精明与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