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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灰衣剑士

巨人强大么?

力大无穷,身躯健硕,能够将刀枪不入的人面巨虫一口咬死……再没有比范康更了解其可怕的人了——

对于剑士瞬间秒杀两头巨人,范康本就惊骇不已,但他实在难以相信,剑士能同时应付6头巨人。一旦他招式显老,剩余的巨人就会一拥而上将剑士撕裂。一旦剑士死亡,等待范康的唯有死亡一途!

范康是一个惜命的人,但是他更是一个理智的人。他并没有起身逃跑,因为他知道,剑士若亡,他也没有生路!那则索性不逃,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让挺身相救的人失望……

想到这里,范康从地上站起,缓缓向剑士靠拢。

对于范康的靠近,剑士虽没有回过头,却也已经察觉到,随后眼中露出一丝异色。只见他放低重心,扎了个结实的马步,右手持剑,横在身体左侧,左手轻抚剑身,双目微闭,口中梦呓般轻喃。

“拔刀……”

随后,剑士壮实的右手突然挥动,星目含光,暴喝一声:

“……斩!”

噗!

剑士喊出“斩”的那一刻,前方6头巨人的身体突兀地断成两截,向前方扑倒!

范康震惊!

他看得真真切切,距离剑士最近的人型生物可是有3米远之远,巨剑的长度远远无法够到!那为什么它们的身体却会被拦腰斩断?

“难道是……剑气?”范康看着剑士,若有所思。“可是这个世界存在剑气这种东西么?”

很快,范康释然。

既然这个世界能有巨人的存在,为什么不能有剑气?

摆脱了死亡的威胁之后,范康开始打量着眼前的剑士。

剑士身材魁梧,长长的斜刘海遮住左眼,一头灰发和身上的灰色长袍有种异样的和谐感,残破的披风猎猎作响。几乎与他身高等长的巨剑斜插在背后,配合壮实的肌肉,尽显力的美感。

刀削般冷峻的脸庞看不出年龄。深邃的眼眸饱含谈谈的哀伤,剑眉入鬓透出豪爽,胡渣唏嘘显露沧桑。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范康心中莫名其妙地泛起这样的念头——没有为什么,就好像太阳从东方升起一样自然。

剑士似察觉到范康的注视,转身看了范康一眼,径自向洞穴深处走去。

范康立刻紧紧跟在剑士的身后。

“刚才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范康有种预感,这个实力强劲的剑士或许能帮助他走出这里——他必须和剑士搞好关系!

好像看透了范康心中所想,剑士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回答。“我并不打算离开这里。”

范康心中一紧,正要开口,剑士出声问道。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不知道。”范康如实回答。

“难怪……”剑士脚步一顿,瞟了一眼范康,又继续前进。“以你这样的实力,独闯悲鸣洞穴只是送死!”

以你的实力,独闯悲鸣洞穴只是送死!

范康心思何等灵巧,马上从剑士的话中得到两件事:

第一,这个名为悲鸣洞穴的地方依然存在大量的危险,单以他一人之力是无法逃脱的。

第二,剑士的这句话其实是在问他:为什么会来“悲鸣洞穴”。

范康没有马上回答,脑中瞬间闪过大量的信息:这个剑士一开始就能一语道破自己跟着他的意图,足见他阅历丰富。愿意救自己于危难,说明他生性善良。救了自己之后没有主动搭话,说明他内心警惕……照理说,这样的人不应该在人前露出弱点才对,可他却将悲伤表露在外,说明他曾有过非常痛苦的经历,让他难以自制地哀伤。

一个想法突然在范康心中浮现:英雄大多有惺惺相惜的毛病,假如范康能推断出剑士的那段痛苦经历,然后无意中透露自己也曾有此遭遇……那么,同病相怜之下,剑士对他的好感极可能会有所提升,从而帮助他离开“悲鸣洞穴”!

这个想法并非无稽之谈。从言行举止当中,范康看得出,剑士的骨子里带着一股洒脱,只是哀伤太过,才让人感觉他的冷酷。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明知会被拒绝,他也必须尝试一番。不然仅凭自己的能力,范康几乎是无法走出悲鸣洞穴的!

“到底是什么痛苦经历?”范康竭力地分析着种种情况。

亡国之痛?不像!他说过他没打算离开这里……如果亡国了,凭借他高超的剑术,参军战斗更合适一点,没道理会在这里徘徊。

妻离子散?这个或许靠谱一些。但是他一直不慌不忙,又不像在找人的样子……难道说,他有家人朋友死在这里?

是了,如果是亲人死在这里,既有仇恨,又含缅怀……他不愿离开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范康相信,死在这里的应该是他的同辈或者子辈。毕竟人难免一死,绝大多数父母离世远比子女要早,这是无可避免的。父母的离去可能会让他伤心一阵,但是要导致他颓废避世,绝无可能!

这样一来,排除了父辈的可能,范围虽然小了许多,但符合的人依然不少:子女,爱人,兄弟姐妹……究竟是谁?

——虽然范康在脑海中想了很多,但是从剑士说完话到现在,时间不过短短3秒。

3秒钟的沉默,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范康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就算现在知道了这里很危险,我也要走下去……”

“为何?”

“找人!”范康继续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剑士。

他在试探!

剑士剑眉一竖,好像有些好奇,又出声问道。“何人?”

“我的姐姐……”

灰衣剑士一脸淡然,轻轻说了声:“哦。”

不是兄弟姐妹?

范康眯了眯眼角,又继续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姐姐也是我的恋人……”

“嗯?”剑士脚步微微一顿。

“果然很奇怪对吧。”范康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剑士的反应。“和亲生姐姐相恋……无论如何都不会得到别人的祝福的……”

剑士不语。确实,爱上自己的姐姐……世俗的偏见将会是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将这段恋情斩断……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不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厮守,世间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么?就像自己……

“如果没有姐姐,我也活不下去了……所以,不管这里有多危险,我绝不退缩!”范康不失时机地露出悲切的表情。

赌对了!

看到剑士沉默,范康知道自己击中了他的软肋。死在这里的,一定是他的爱人!

与爱人分离——范康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共鸣!

许久,剑士终于开口。阴暗潮湿的洞穴里传来他略带沙哑的声音。

“你会死的。”

“纵死无悔!”

“笨蛋!”剑士突然停下,冲着范康低吼。“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你们的记忆、你们的快乐……你都再也感觉不到了!”

范康没料到剑士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由得一愣,心中却在窃喜。

“可是没有了姐姐,那些记忆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的姐姐……你的爱人如果知道,一定会阻止你的!”

范康知道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又添了一把火。“多谢前辈关心,但是前辈没有体会过,是不会明白的……没有了爱人,阳光将不再温暖,鲜花不再芬芳,这个世界再无生机……前辈不会明白这种痛苦的……”

果然,剑士咬了咬,恶狠狠地吼道:

“谁说我不明白?就在这里,就在我面前……为了救我,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面前!你说我不明白这种痛苦?”

剑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暗想:剑道最忌急躁!枉我被称为剑圣,竟然会这样失控……

范康张了张嘴,一脸惊讶。

“难道前辈的爱人……”

剑士眯起了深邃的双眸,带着一丝缅怀喃喃道:“爱人么……我曾经有过心爱的人吧,却已然回忆不起了。那究竟是谁呢……”

范康默然。因为无法忍受爱人逝去的事实,选择了遗忘么?

“听着,年轻人!无论何时,不要让情感左右你的理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的爱人说不定还活着,不是么?”

“前辈……”范康“感动”得热泪盈眶。心里却不由得暗叹,真是一个老好人啊!

这时,剑士拔出了斜插在背后的巨剑横在身前。

“来了几条杂鱼,自己躲好!”

说完,剑士纵身一跃,双手握住剑柄狠狠地往地上一顿。

嘭!

剑士落地,周围的地面为之一陷,一股凌厉的气劲四散而出。如同石头落入平静的湖面,荡起圈圈涟漪。

嘶——

一道尖利的长啸险些刺破范康的鼓膜,引得他一阵血气翻腾。

定睛望去,只见地下钻出6个手持刀剑的骷髅。

6个骷髅皆有1米5的身高。其中一个,额头上绑着红色布带,右手握着一柄164厘米长,平均7厘米宽的黑色巨剑,一团明灭不定的绿火在眼窝中闪动,死死盯着灰衣剑士。

剑士也不慌张,一头扎进骷髅堆里左劈右砍,动作灵活飘逸,一把巨剑耍得竟然像玩具一般。

嘶——

巨剑骷髅又是一阵长啸,看见几个部下很快被砍得解体,举起巨剑直取灰衣剑士。

剑士一脚踢开身旁的骷髅,瞬间后跳,在空中把巨剑交到左手,横在身体右侧,口中轻喃:

“里……”

落地之后,剑士没有丝毫犹豫,一剑向跳着追来的巨剑骷髅砍去。

却见骷髅横过巨剑,用剑身成功格挡住剑士的第一剑。

两剑交错,划出一团耀眼的火星。

剑士没有停手。身体顺着左偏的巨剑向后转,然后右手跟上,握住剑柄,巨剑顿时为之一滞。随后,剑士左偏的上半身迅速扭回,巨剑猛然向右挥出。

“……鬼剑术!”

剑士话音未落,只听“铿”的一声,巨剑骷髅带着火星倒飞而出!

二段剑技再现!

出乎范康意料的是,巨剑骷髅挣扎了一下,又从地上起身,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趁着这个空挡,剑士已经将剩下的普通骷髅杀死,和巨剑骷髅遥遥对望。

范康再次庆幸自己的选择。若是不和灰衣剑士同行,他不知道得死上多少次!

吧嗒吧嗒——

巨剑骷髅飞快地向剑士跑来,中途巨剑一刺,直刺剑士胸膛。速度之快、力道之狠,使巨剑所过之处,破空之声大作。

只见剑士侧过身体反手提剑,手臂一挥荡开骷髅刺来的一剑,一脚踢在骷髅的肋骨上,随后巨剑自下而上一扫,将骷髅高高挑起。接着,剑士纵身一跃跟上骷髅,巨剑狠狠地往下砸去。

嘭!

被挑到空中的骷髅格挡不及,身体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击,顿时如流星坠地一般,将地面砸了个坑。

嘭!

落地的骷髅没来得及起身,随后落地的剑士又一剑死死插在它的身上,地面再一次凹陷大片!

终于,在剑士的一连串打击下,巨剑骷髅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站起来。

剑士确认骷髅失去行动能力之后,向范康缓缓走来。

“年轻人,我先将你送出悲鸣洞穴吧,再走下去话会更危险。”

范康心头狂喜,但是不忘再次强调。“谢谢前辈好意,可是我的姐姐……”

“你放心,若能遇见你的爱人,我会将她送出去的。”

“啊——那我先谢过前辈了!”

剑士用巨剑在地上画了许许多多的图案,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暗金色的石头,放在图案中央。

“这是我们多次探索悲鸣洞穴之后研究出的传送法阵,你走到中间,我送你出去。”

闻言,范康快步走到传送法阵中间。

剑士没有马上催动传送法阵,而是思索了一阵,右手掐了个剑诀,星眸紧闭,中指抵在眉心。

下一刻,他的手指发出阵阵柔和的金光,双目骤然睁开,泛着金光的右手直指范康身体!

嗖!

一道金光没入范康体内,随即身体里流过阵阵暖意。

“我觉得与你有缘,就送你点小礼物……”

说完,剑士念动咒语,传送法阵上红光闪耀,一股浮游感包围住范康的身体。

“前辈,还未请教尊姓大名……”范康突然出声喊道。

红光渐渐熄灭,范康两眼一花,失去了视野。只有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吾名阿甘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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