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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9.鉴灵

大玄明德四年八月初五,是黑石城玄灵阁开阁鉴灵的日子。

玄灵阁位于黑石城中心显要的位置,建在一座高大的石台之上,通体由雪白的玉石砌筑,前面是一片麻石铺地的大广场,极为庄严宏伟。

在大玄帝国的任一座城池,玄灵阁都是图腾般的存在,地位非常特殊,它属于帝国玄灵圣地青丘,同时也为帝国朝廷收罗人才,算是个半官方机构,而这也是三大帝国通用做法。

当世有三大玄灵圣地,分别位于三大帝国,墨云帝国圣地为墨云神殿,下设圣堂;大离帝国圣地为离天宫,下设灵修院。

三大圣地几乎聚集了天下所有的灵修强者,比如青丘,至少有十几位圣灵境修士,传说还有比圣灵境更高修为的强者存在。事实上,玄灵圣地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国家实力。

一般而言,国家力量分为三级,第三等级也就是最低一级为世家宗门的地方力量,第二等级为帝国军队,第三等级便是玄灵圣地掌握的灵修力量。圣地可以有效的压制比遍布天下的世家宗门,防止地方势力做大;同时还可以为军队输送战灵修士,提升军队实力。所以,三大帝国之所以长盛不衰,便是由于玄灵圣地的强力支持。

不仅如此,玄灵圣地还拥有无数上品甚至极品灵修功法和灵器和灵丹,对灵修士来说,只要能被玄灵阁吸收,哪怕只是指点一二,或者传一些功法丹药,便是天大的福缘,对修行的帮助难以估量。

但玄灵阁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入选者千中无一,拿黑石城来说,近三十年六次开阁,竟然无一得中,可见难度之大。

不管是玄灵阁还是圣堂或灵修院,只有一个标准:强者入,弱者汰,只认修为不认人,不管你是皇室贵胄、宗门传人还是贫民子弟、小门小派,若修为不足,一概拒之门外。

玄灵阁鉴灵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鉴定玄灵是战灵或智灵;第二阶段比拼修为;第三阶段才是入阁,除非天赋异禀,一般只有通灵阶的修士才有资格入阁修行。三个阶段选中的人都会得到玄灵阁长老的指点,少数幸运儿还可能获赠灵丹或者功法。

天刚蒙蒙亮,玄灵阁前的广场上被黑石城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玄灵阁前的石台之上,搭起一座彩棚,居中放了三把椅子,左侧上首坐着一位身着铠甲的将军,年约四十几岁,面庞瘦削,精明强干,此人正是将军府派来的郑坨将军。

紧挨着郑坨的是两位老者,均身穿考究的绸袍,一位满脸阴鸷,目光闪烁不定;一位白白胖胖面带微笑。这两人便是李家家主李沧海和林家家主林平之。

李沧海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腰间悬挂一柄古剑,双目精光蕴然,满脸倨傲,头微微扬起,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

石台右侧坐着七八个人,有老有少,都是黑石城中数得着的人物,葛存孝夫妇也在其中,坐在右侧靠近最边上,葛存孝除了偶尔轻轻咳嗽几声外,看上去十分平静。

旭日东升,照在玄灵阁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显得愈发庄严肃穆。

万众瞩目之中,两扇黝黑的大门缓缓开启,两个青袍年轻修士抬着一个木座,座上用红布遮盖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体型巨大目测至少上千斤,但这两个年轻人似乎没费什么力气,轻巧巧的便抬过来,放在石台中央,后退一步,分立木座左右。

过不多时,从门里走出三个人,当中一位身穿白袍,两条红眉犹如涂了朱砂一般,正是黑石城玄灵阁主白袍长老周赤眉。

在他左侧是一位身穿青袍的高大老者,相貌威严,眉峰似乎一直紧皱在一起。右边是位黑袍中年人,温文尔雅,面带微笑。这两位分别是青袍长老柳宽、黑袍长老简远堂。

三人一出来,台上众人纷纷站起来施礼,周赤眉跟郑坨将军寒暄了几句,便在当中椅子上落座。

黑袍长老简远堂来到台前,朗声道:“今日玄灵阁开阁鉴灵,依照惯例,由黑石城中德高望众之家族首领主持,众所周知,过往几届都是葛氏家主葛存孝老爷担当,今年葛老爷身体不适,无法主持开阁仪式……”

他声音不大,却清亮通透,整个广场都听的清清楚楚。

简远堂说着,目光四下一扫,落在李沧海身上:“经城中家族推举,改由李家李沧海家主担当,李家主,请。”

话音刚落,广场上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锅,人们议论纷纷,不少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要知道玄灵阁鉴灵乃是一城最重要的事件。主持开阁仪式的人,不是修为德行均出类拔萃的长者,便是城中地位显赫的家族或宗门首领。能主持开阁仪式,意味着此人便是城中最有权势之人!

“如此,老朽便谮越了。”李沧海谦恭的冲三位长老行了一礼,然后走到台中央那木座一侧,恭敬的双手撩起红布,大声道:“黑石城玄灵阁开阁鉴灵,愿苍天护佑黑石城!”

所有人立刻都闭上嘴,广场上一片安静。

李沧海说完,轻轻一拉,那红布飘落在地。只见木座之上安放着一块巨大的白玉璧。玉璧径长足有三尺,通体细腻柔和,犹如羊脂,边上雕刻着一圈精美的纹饰,中间平整光洁,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这便是玄灵阁鉴灵之灵器——玄灵宝鉴。

这时,台下陆续走来三十多个男女,年长的不过二十三四,年幼的也就七八岁,都是黑石城中的子弟,林芷凌也在其中。

李沧海慢慢后退几步,高声道:“有请简长老。”

简远堂再度起身,缓缓走到宝鉴之前站定,道:“依惯例,先由黑石城中子弟开始。”说完,微微点了点头。

宝鉴后侍立的一名弟子立刻高声道:“第一位,赵英杰。”

话音刚落,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登登登跑上台来,对简远堂躬身一礼,然后站在宝鉴之前。

简远堂曲指轻轻一弹,那宝鉴发出叮的一声清脆的响声,镜面上泛起一片若隐若现的白雾,白雾之中,渐渐出现一小片红光,聚而不散,犹如一团火苗。

“不错,火性玄灵。”简远堂赞许的对赵英杰笑了笑,“十二岁修炼到这等层次,殊为不易,赠你一套火性玄灵功法,好生修炼去吧。”

另一名弟子走过来,取出一枚红色的木牌,递给赵英杰:“收好,三日后到玄灵阁领取功法。”

赵英杰把红牌子紧紧攥在手里,满脸通红,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愣了半晌,突然跪下给简远堂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这才退下。

“下一位,陈乐。”

“在这儿呢。”随着声音,跑上来一个二十露头的胖子,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胖乎乎的脸上笑嘻嘻的,站在宝鉴前。

简远堂重施故技,不多时,宝鉴上映出一团淡青色的雾气,东一缕,西一条,慢悠悠的来回游动,像是一潭死水中飘着的浮萍水草。

简远堂摇摇头:“陈乐,这五年来你怎么修炼的?玄灵散乱,气血不足,简直一团糟。”

陈乐瞪大眼睛看了看玉璧,又低头看看自己凸出的肥肚腩,疑惑的道:“这五年吃的好睡的好,怎么会这样呢?”

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从棚子右边窜出一个胖子来,足有二百多斤,肥头大耳,相貌跟陈乐有几分相似。

那胖子动作居然十分矫健,两三步来到当场,抓住陈乐的耳朵使劲拧:“不争气小王八蛋,老子给你买的丹药都白吃了!”

陈乐呲牙咧嘴吱哇乱叫:“啥丹药啊,酸不拉几的还不如果脯好吃呢……哎呦……”

“丢人现眼的货,还不赶紧滚家去。”胖子怒极,连踢带打把陈乐赶下石台。

经此一闹,气氛轻松了许多,一连又上来十几个孩子,大部分都普普通通,只有一两个得到了木牌。

接着是林芷凌,玄灵白色属金,修为接近炼体巅峰,目前为止最为突出,获赠一枚固身灵丹。

林平之面露笑容,左顾右盼,甚是得意。

“最后一位,李……”

“李易天在此。”那名玄灵阁弟子还未念完,李沧海身后的年轻人身形一晃,已然来到台前,动作飘逸潇洒,引得台下众人齐声叫好。

简远堂微微一笑:“李大公子好俊的身手。”

“简长老过奖,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李易天虽然嘴上说不足挂齿,脸上的表情却傲气十足,简直是挂齿的很。

简远堂又是一笑,曲指一弹玄灵宝鉴,宝鉴之上呈现出一柄浓黑的短剑,色泽沉郁,犹如实质!

战灵!

台下顿时犹如炸了锅一般,这是今天唯一一枚战灵,说明李易天修为已经通灵,有资格被纳入玄灵阁,黑石城三十年来第一人!

难怪他如此倨傲,难怪李沧海有资格主持开阁仪式。

简远堂道:“恭喜李大公子第一个入阁,望你今后勤加修炼,不可懈怠。”

李易天躬身施礼:“多谢简长老,易天谨记长老教诲,定会勤练不辍,洗刷黑石城三十年无人入阁之耻,为黑石城修士正名,不辜负黑石第一人之称!”

这话信誓旦旦,听起来掷地有声,没有什么大毛病,其实骄傲之极,已毫不客气的把黑石城第一修士的名称纳入囊中。但不可否认,事实上人家就是黑石城第一人。在座的不少人都从中听出那种不可一世的意味,不禁暗暗摇头,今日之后,黑石城将彻底变成李家之天下。

至此,黑石城子弟鉴灵完毕,几家欢喜几家忧。

这个时候,李沧海含笑起身,对玄灵阁三位长老及郑坨行礼道:“三位长老,郑将军,借着今日开阁鉴灵的日子,老朽有件事要做,此事关系黑石城生死存亡,请玄灵阁做个见证。”

周赤眉浓眉微微一蹙:“玄灵阁超然物外,所重者修行二字,无心插手世俗之事。莫要耽误鉴灵便好。”

言下之意,只要不耽误玄灵阁的事,爱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

“老朽省得。”李沧海转身走到石台前面,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数百年来,黑石城百姓安居乐业,全赖精铁矿藏,但五年以来,百姓生计日渐艰难,可知什么原因?”

李沧海面露激愤之色:“全因某人把持探矿灵器,秘而不宣。此人无德无能,贪得无厌,以天赐灵宝为私藏,妄图掌控黑石城命脉,其心可诛!其子不学无术,欺男霸女,为祸乡里,十恶不赦!”

说到这里,李沧海回身一指:“葛存孝,你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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