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早恢复了平静,杀死葛瓒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但玄灵阁长老在此,葛瓒并未承认就是凶手,倘若将其不分青红皂白将其杀了,对象山宗名声颇为不利,这才没立即向葛瓒发难。
待月牙儿走到简远堂身边,岳山才道:“葛瓒,余不群若不是你杀的,本座转身便走,若是你们干的,便莫怪我岳山心狠手辣。”
葛瓒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死不认账岳山就能放过自己,那些话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在绝对实力面前,是非黑白都由他们一张嘴。
“岳先生,方才我已经跟罗先生谈的很清楚,凡事要讲证据,没有真凭实据便说我葛瓒杀了你们的人,恐怕太牵强了吧?”
这时,李沧海突然蹿了上来,大叫道:“小王八蛋还嘴硬,老子这就让你承认。”说着一挥手:“拉上来!”
立刻有仆从拖上两个人来,赫然是葛存孝夫妇。
夫妇二人还穿着睡袍,披头散发,面容憔悴。他们自当日被李沧海抓住废掉修为后,幸亏月牙儿求简远堂护着才得以保全性命,后来听说葛瓒身亡,更是心如死灰,刚刚缓过没两天,便又被林平之捉住。
葛瓒一见父母这副模样,怒火直冲胸膛,暴喝道:“李沧海,快放了他们!否则小爷让你碎尸万段!”
李沧海冷笑道:“葛瓒,事到如今还敢口出狂言,速速向岳殿主认罪,然后交出弩机秘方和矿藏图,老夫或能留你爹娘一具全尸,哈哈哈,正好这里是葛家祠堂,也让你们葛家全族得以团聚。”
两个儿子都被斩伤玄灵,修为被废,李沧海对葛瓒恨之入骨,恨不得把葛家立刻灭门,饶是如此他也没忘了弩机制作秘方和矿藏图,恋栈权势可见一斑。
葛存孝奋力抬起头,高声道:“瓒儿,莫要被这老匹夫吓到,是我葛家堂堂男儿,便是死了,也要死的有骨气!”
葛夫人被死死摁住,听见儿子的声音,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狠狠一口咬在那仆从手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那仆从疼的跳将起来,哇哇大叫。葛夫人挺身站起,对葛瓒喊道:“瓒儿快走,莫要管爹娘,去西凉府……”
话未说完,便被李沧海一脚踢翻在地,狠狠抽了几个耳光,骂道:“臭娘们,还敢多嘴!”
葛存孝见妻子受辱,双目喷火,怒骂道:“李老贼,你……”
这时林平之突然跃过来,对着葛存孝的嘴就是一脚,把葛存孝踢的满脸是血,当即昏到在地。葛存孝哼了一声,阴测测的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若人生有一怒可令人发尽上指冠,必是父母受欺,妻儿受辱!若人生有一仇不报不足以消心头之恨,虽刀兵加身不能退却,血溅五步亦要以牙换牙,也定是父母受欺,妻儿受辱!
葛瓒怒不可遏,双目尽赤,正要上前动手,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爹爹,你这是作甚?他们已然如此,又何必再多加羞辱?”
但见说话那女子竟然是林芷凌,不知何时也来到这里,在她身边站着一个二十露头的年轻人,背着一柄长刀,面目生的与林平之有几分相似,只是显得木讷了许多,却是林平之专门从云海宗叫回来的长子林落风。
林落风见父亲如此,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
林平之瞪了一眼女儿,喝道:“你们懂什么,还不退下。”转身对葛瓒道:“葛瓒,事到如今你还硬撑什么?快快磕头认罪,也好减轻你葛家的罪孽!”
葛瓒深深吸了口气,强压心头怒火,并不理会林李两人,却望向岳山,道:“岳先生,你是象山宗的大人物,万人敬仰,方才对我连问三声,葛瓒虽然吐血受伤,但心里却佩服的紧,这才是大宗风范,宗师气度!却不知怎么会跟这种无耻小人混在一起,委实令人不解,葛瓒虽然修为低微,也知道强者自有强者的原则,这等挟人父母的下流无赖做法,若是出自岳先生授意,纵然你修为通神,我葛瓒第一个瞧不起你!”
周赤眉等三人暗挑大指,说的好,痛快,解气!他们本来就对岳山一进黑石城先接触李沧海非常不满,堂堂象山宗的第三号人物,竟然跟世俗中满身铜臭的人混在一起,本就是件跌份的事。
岳山被说的脸上微微一红,很是尴尬,不过这也不怨他,罗不平传信说调查的事李林两家出力很多,在地面上也有份量,若有他们相助事半功倍,因此才跟李林两人有了接触。岳山回头狠狠瞪了罗不平一眼,意思是:都是你办事不力,害得本座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
罗不平吓的汗毛倒竖,也狠狠瞪了林李两人一眼,心道:“你俩老东西还嫌不乱么?”
李沧海恍然未觉岳罗两人的变化,兀自道:“岳殿主,这小子最善诡辩,满口胡言,莫要信他的,老夫保证让他乖乖的交代罪行。”
岳山懒得理他,对葛瓒道:“你们之间的仇怨与象山宗无关,本座关心的只是抓住害我弟子的凶手。”
葛瓒等的就是这句话,朗声道:“好,既然与象山宗无关,那能否先容我料理了我的私人恩怨,然后必定给象山宗一个交代!”
岳山暗想,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唯恐自己出手干预,先用话将住我,林李两个趋炎附势之辈与我何干,只需调查清楚,拿你回去便是。
想到这里,岳山缓缓道:“给你一炷香时间。”说罢,后退几步,站在一边。
李沧海大惊失色,叫道:“岳殿主,罗长老,你们……”话未说完,两名象山宗弟子伸手一拦,将李沧海推了个踉跄。
林平之没想到情势反转的这么快,转身对玄灵阁长老道:“三位长老,您看这……”
周赤眉冷冷道:“玄灵阁规矩,不参与世俗之事。”
李林本想从中得利,没想到却被推向悬崖,当即慌了神。李易天重伤,李忍被废,李沧海身边连个像样的武修都没带,见林平之的一双儿女在,忙道:“平之,现在只有落风能救我们,快让落风杀了那小子。”
林平之大急,他叫林落风来本是想借着云海宗的势力,增加跟李沧海讨价还价的筹码,好在葛家产业里多分一杯羹,没想到形势反转,如意算盘眼看落空,儿子的修为比李易天还稍有不足,上去只能是送死,当即道:“李沧海,你想让我儿子送死么?”
李沧海一愣:“林平之,这是你我两家的事,我两个儿子都被葛瓒所伤,也该你林家出力了,凭什么不能让你儿子上?”
林平之喝道:“李沧海,要不是你想谋夺葛家家业,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我林平之不干了,你自己玩吧。”
李沧海哈哈狂笑:“林平之,你个势利小人,莫忘了是你女儿斩了葛瓒玄灵,你刚才又是如何对葛存孝的,葛瓒会放过你么?”
林平之脸色惨白,指着李沧海撕声道:“都是你的主意,要不是李易天暗中出手,凭芷凌的修为,怎么能斩掉葛瓒的玄灵?”
连续失去玄灵阁尤其是象山宗的支持,再加上李易天被葛瓒所伤,李沧海和林平之都意识到大势已去,无法避免葛瓒的怒火,林平之拼命的想撇清关系,李沧海则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两人都失去了理智,你一句我一句,狗咬狗一嘴毛,不遗余力的揭露对方如何谋夺葛家产业,如何暗害葛存孝夫妇,最后连对方欺压百姓、强买强卖等种种龌蹉事都抖了个底掉。只听的三大长老连连摇头,岳山面沉似水、罗不平呲牙咧嘴。而林家兄妹则是满脸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葛瓒也不说话,冷眼看这出闹剧。
吵闹了片刻,李沧海突然想起什么来,猛得抓起身边的葛夫人,哈哈狂笑:“林平之,你昏头了么?有这两人在手,葛瓒能奈我何!”
林平之恍然大悟,回身去抓葛存孝,刚伸出手去,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正是儿子林落风。
林落风伸手把葛存孝扶了起来,道:“爹爹,莫要再犯糊涂,万不可伤害葛伯父。”
“快把他给我,你个混小子,你打不过葛瓒,这才是咱家的护身符!”林平之歇斯底里的大叫。
林落风摇摇头:“打不过也要打,他能救他的爹,我也能救我爹。”
林平之一愣,嘴唇猛烈的颤抖了两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发直,竟似傻了一般。
葛瓒慢慢走上前去,看了林落风一眼,道:“说的好,这句话救了你一命。”
以前林葛两家交好的时候,林落风与葛瓒还是儿时的玩伴,这时却变成了仇敌,林落风轻轻把葛存孝放在地上,拔出背后的长刀,对葛瓒一抱拳:“葛兄弟,请。”
葛瓒轻轻摇摇头,没有说话,却转向李沧海,冷冷道:“放了我娘。”
李沧海死死抓住葛夫人的咽喉,像是落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嘶声道:“葛瓒,你敢!”
葛瓒盯着李沧海,缓缓道:“犯我葛氏者,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说罢血灵刀破空而出,一刀将李沧海双臂斩断!
这时小花赶来,将葛氏夫妇一一放在背上,退回原来的位置。
葛瓒上前抓住李沧海的双肩,用力一捏,鲜血登时流速放缓,然后扬起手掌,劈劈啪啪,连扇了李沧海十几个耳光。道:“刚才你打我娘几个,我便加倍还给你!”
扇完耳光,血灵刀再度出鞘斩落李沧海玄灵,似乎嫌恶此人肮脏,血灵刀竟然不吸收其玄灵。
李沧海双臂已失,玄灵被斩,已是奄奄一息,眼看便活不成了。
葛瓒这才对林落风道:“我葛瓒恩怨分明,林平之的恶是林平之的,不是你的,我不想伤你。”
林落风见葛瓒出手诡异,心中大骇,但并没因此而退缩,引刀当胸,说道:“养育深恩不可不报,葛兄弟为父报仇,我也要保护我爹,我林落风修为不如你,若再无一丝血性,便是活着也是无用的废物!”
葛瓒看着他木讷而坚毅脸,点了点头:“是条汉子,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