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犹如电光石火,当葛瓒一膝将那位痛苦的倒霉蛋顶飞时,另外两名灵修堪堪把暗夜之火符降服,怒吼一声扑了上来。
葛瓒拧身向右横跨一步,对着扑来的灵修当胸就是一拳。
七曜神拳!
全身开启十四窍穴的七曜神拳威力比之半月前大了何止百倍,气血磅礴如海,劲道如山,拳头生生把前面的空气挤出一片真空,几乎能看见一道道空气乱流!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名灵修被一拳打的倒退三尺,脚下青砖碎为粉末!
葛瓒一击得手,并不停顿,趁着那灵修护体灵力散而不聚之时猱身上前,左手一揽,右肘狠狠的砸在那灵修的脖子上,紧接着,葛瓒身形一缩,原地腾空而起,一记猛烈的边腿扫了出去。
这一腿计算的极为精确,刚好出现在第三名灵修前扑的轨迹上,这家伙离地一尺,正对葛瓒的后背,以为有机可乘,没想到葛瓒速度如此之快,心中一惊,双掌向外猛推,身形向侧面飘去,躲开葛瓒这一腿。
他刚刚落地,眼前一花,葛瓒已经贴了上来,但见红光一闪,一柄冷森森的怪刀出现面前,距离鼻尖不足两寸。他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向后仰头,那怪刀跟着他的动作向前逼近,一连三次,无论如何也甩不开那刀锋。
这家伙比较机灵,感觉到葛瓒没有伤人之意,只要自己不动,那刀也会不动,当即便僵住身子一动不动,那怪刀果然也停下来。他出了一身冷汗,正庆幸之际,突然觉得灵力呼呼外涌,顿时惊的魂飞魄散,更加不敢动弹。
这位灵修的肉身打熬的甚是柔韧,肚子高高撅起,反弓着腰,双手张开保持平衡,如果不是脸前后有把寒光闪闪的利刀,好像一位敢于现身的勇士。
片刻之间,三名灵修两个被打飞,一个被控制。
许剑只觉的脸上一阵阵发烧,丢人败兴啊,堂堂将军府的六大护卫,被人三拳两脚揍的龟孙子似的,尤其还在申长老面前,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见另外三名灵修正想动手,当即怒喝一声:“退下!”
说着,许剑走出门廊,他的动作并不快,但步幅极大,只两步便来到葛瓒面前,伸手就是一掌。
许剑行伍出身,不是世家子弟也没拜入任何宗门,一身修为全在军中打磨出来的,一出手便带着一股粗粝宏大的气势,灯光火把顿时一暗,似乎整个院子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一瞬间,葛瓒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身处万马千军的战场,面前是密集如林的锐利的长矛,明知那长矛来自何方,去向何处,却无法避其锋芒!
葛瓒只得放弃那灵修,横刀当胸一斩,急速后退。
大将军既然出手,别人就不能再出手,这是许大将军的规矩,也是他的尊严。
所以,葛瓒身后的三名灵修散开,为两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许剑的手还是保持着原来动作的轨迹,手指箕张,突然猛的一收,五根手指间射出五道锐利的灵力,犹如猛兽口中突然咬合的利齿。
这是什么功法?一般而言,一波灵力后改变攻击方式当中必然会有些许缝隙,但许剑则完全不同,刚才那一掌好像与他无关,他只是出手一抓而已,简单的说,这相当于两个人叠加的灵力攻击!
以葛瓒的能力,只能应付许剑刚刚那一掌,而对这枝节横生的一抓毫无办法,所以他只能硬抗。
葛瓒不再后退,双腿钉在地上,双瞳猛的放大,意识化身闯入血灵刀空间,全身窍穴同时开启,十四颗明星在周身闪耀不定。
他虽然不能运用天煞十四星,却能通过血灵刀,引动天煞十四星的灵力贯入肉身,转化成气血,抵挡许剑这一抓。
五道锐利的灵力由葛瓒头顶、脸颊、双肩划下,集中在胸前。只见葛瓒头顶一缕长发飘落,脸颊、肩头鲜血涔涔,衣衫破碎,健壮的胸膛上赫然留下一个巨大的抓痕,深可见骨!
许剑顿时一怔,他这一掌一抓看似简单,其中却包含了诡道兵法,虚实明暗,便是真灵境初阶灵修若被抓实了也会筋断骨折,普通的灵修更不用说,脑袋瓜子直接被爆,但葛瓒却仅仅受了点皮外伤。
正在这时,忽听申顾云道:“大将军且住。”随着声音,申顾云已然来到两人身边。伸手在地上一抓,似乎抓起一件什么东西。
许剑以为申顾云年轻人性子急想亲自动手,忙道:“此乃将军府之事,怎敢劳动申长老。”
申顾云微微一笑,道:“大将军误会了,在下是想问这位兄台一件事。”然后面对葛瓒问道:“请问兄台贵姓?”
葛瓒心想自己也不是干什么亏心事的,索性道:“西凉府黑石城葛瓒。”
许剑曾在西凉府驻守过几年,听出葛瓒是西凉口音,脸色一沉,喝道:“想哄骗本将军么?你分明是墨云胡贼!潜入将军府妄想盗取机密!”
他有这番推断也很正常,墨云帝国与大玄在西凉边境虽然时常摩擦,但相互来往十分频繁,而且西凉大部分区域一百五十年前本就属于墨云帝国,所以风俗习惯也很相似,许多人生的相貌本就难以分辨,故此双方各有许多探子细作。
葛瓒无奈的一摊手,道:“大将军不会没听说过黑石城葛家吧?天下精铁出龙尾,西凉军器出葛家嘛。”
没等许剑开口,申顾云道:“大将军,此人无论是大玄人或墨云帝国人,我等都不可动他。”
许剑一怔,道:“这是为何?”
申顾云把手伸到许剑面前,摊开手掌,赫然是一枚碧油油的玉牌。申顾云低声说了三个字:“裁决山。”
许剑登时就愣住了,他地位既高,修为也深,自然听说过裁决山的传说,只是从未见过而已。许剑看了一眼葛瓒,又看看那玉盘,疑惑的道:“真的?”
申顾云点点头,道:“神裁使信物,天下只有三枚。”
许剑知道以申顾云的身份不会信口开河,他说是多半就是,至少也是跟裁决山瓜葛匪浅,可裁决山的人来将军府干什么?难道要裁决自己这个大将军?自己虽修炼玄灵却是世俗皇朝的将军,并不属于灵修界,就算杀人盈野,为的也是国事,不在裁决山神规之列。
正疑虑间,只见申顾云走到葛瓒身边,单手托着玉牌,道:“请问此物葛兄由何处得来?”
葛瓒目光锐利,早看见申顾云手里拿着自己的那块玉牌,又见两人面色严肃,心中暗暗琢磨,他们很可能认识神规玉牌,就是不知道对裁决山的态度如何,不过看这个年轻的长老很温和的样子,想来应该不会跟段天夫妇之流一样对神裁使恨之入骨。
想到此处,葛瓒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道:“神规约束,恕难奉告。”
他话说的含含糊糊,要问怎么来的,对不起,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神规管着呢,神规是什么规?您自己琢磨。
可这八个字落到申顾云耳中,却是板上钉钉的承认,天下只有一个神规,就是裁决山神规。
玄灵圣地与裁决山的关系复杂而纠结,一个是主管灵修界,一个监督灵修界,看起来目标一致,其实矛盾重重。
玄灵阁一直秉承以强为尊,只要你是强者,就有资格进入玄灵阁,受圣地庇护的同时为圣地服务。但裁决山却是铁面无私,只要违反神规,必惩罚之。而三大圣地均有意无意的削弱裁决山的影响,阻止裁决山对某些灵修的判决,南离的叶斩云就是一例。
随着三大圣地势力的扩展,对裁决山的抵触也越来越强烈,渐渐形成相互制衡的态势,五百年前聂平乱之死,打破了这种平衡,裁决山势微,成就了三大圣地今天的地位。到了如今,裁决山几乎已成过往,不复往日风光,以至于绝大多数灵修尤其是低阶灵修根本不知天下还有裁决山这回事。
但是,出于某种神秘的原因,三大圣地无论青丘、墨云神殿还是灵修院,对待裁决山依然保持适度的尊敬。
申顾云此人自幼从青丘长大,性子温雅端正,是个极为守规矩的人,得知葛瓒来自裁决山,立刻肃然起敬。
裁决山的地位在那儿摆着,跟修为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个普通人,只要手持神规玉牌,也代表裁决山,不可怠慢。
申顾云恭恭敬敬的把神规玉牌交给葛瓒:“将军府乃是世俗所在,并非灵修宗门,不知神使为何事而来?”
葛瓒见申顾云口称神使,言谈举止对裁决山甚是尊敬,知道自己赌对了,也不动声色,道:“葛某此来为的就是世俗之事,有军机大事知会许将军。”
许剑对裁决山没有申顾云那般尊敬,裁决山地位虽高,已是昨日黄花,没什么可敬畏的,只是这帮所谓的神裁使都是没有坏事不登门的主,且向来不插手国家之间的战争,何来军机大事?转念又一想,此人身为神裁使,想必有些事不便明说。
“既然是机密大事,请阁下移步厅内商谈,方才一场误会,请阁下勿怪。”
许剑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刚才也探出葛瓒的修为并没多大威胁,再加上申顾云也在,就算是想玩什么花样,也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葛瓒哈哈一笑,豪爽的道:“某家来的唐突,都是自找的,大将军勿怪才是。”
这一笑把方才一番刀光剑影化作乌有,正可谓,险为阶下囚,转眼座上宾。
被揍了一顿的三个灵修眼睁睁看着葛瓒前后大将军引路,旁有申顾云作陪,破烂的袍子随风飘飘,晃着肩膀进厅去也,不禁暗叹一声,这顿揍算是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