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魏二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细作,但一定是最无奈最迷茫的。
作为墨云帝国军方培养出来的一百三十名最锐利牢靠的钉子,魏二已经在南离和大玄隐藏了十三年,换过无数不同的身份,经验不可谓不丰富,头脑不可谓不冷静,可自从遇到那个笑嘻嘻的姓葛的肌肉男,他突然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只牵线木偶,除了任由其摆布,没有一点可以应对的法子。
不要说看透,魏二甚至根本没法理解那小子做的任何事,对待细作卧底这么严肃的事件,姓葛的小子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还在自己面前炫耀刚弄来的所谓中州军特种都尉的身份,并且很认真细致的分析探讨目前三国的局势,并非常严谨的给墨云帝国提出建议,按他的策略,墨云帝国能在十年内消灭大玄和大离,从而一统天下。
如果不是那小子也为大玄和大离拟定了统一天下策略的话,魏二差点认为他其实是自己潜伏更深的同僚。
“从今以后,你就放心至味楼的老板,收集收集情报,了解大玄的一举一动,随便赚点钱,该干嘛干嘛,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作完保证,那姓葛的小子又神秘兮兮的说:或许我们可以深度合作,比如相互交流交流情报……
然后,魏二和他那个远房的外甥王七九就被安排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誊录中州大户的名单、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当然还有他们最擅长的工作,散布一些对大玄非常不利的谣言。
做这些事的时候,魏二的脑仁疼的厉害,姓葛到底是什么人?他想要告诉干什么?身为中州军的都尉,非得不抓自己,为大玄干活,反而干一些看上去对大玄有害的事……
这些问题几乎把魏二折磨到崩溃,甚至开始怀疑是上司派来专门考验自己的巡察人员。
……
仿佛突然间,中州城变得愈发热闹起来,几件轰动的大事接连发生。
首先是一波突如其来的流言,引得全城震动,连许大将军都惊动了。
当然,这么大的城市每天都会有各种流言或谣言,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这次不同,流言以以往更夸张、荒诞。比如号称天下第一雄城的大玄帝国国都玄京已经被从天而降的墨云铁骑团团围住,大玄皇帝带着三宫六院七十二个妃,仓皇逃窜。比如南离在姜国一战消灭大玄三十万大军,砍下来的脑袋把红叶河都给填死了。还有,墨云帝国兵分两路和南离联合攻陷秦州,秦州大将军贪生怕死,把自己的一百零八个老婆小妾统统献给联军……
总之,整个大玄就剩下中州还算太平,这都是因为中州许大将军指挥有方,拼死抵御,才把敌人挡在中州府外。
一时间中州城内像是炸了锅,议论纷纷。有人当真,惶惶不可终日;有人当做笑谈;逢人便拉住开聊。更多的人尤其是年青人却为之义愤填膺,自发组织起来到将军府情愿,要求大将军发给军器旗帜,即可开往前线杀敌报国。
许大将军正为筹措西凉前线的军粮尤其是招募高阶灵修士的忙的不可开交,流言一传入耳中,立刻大发雷霆,当即下令,凡口传流言超过五十人者,立即收押;传流言超过五百人者,斩立决!并逮捕了几个一贯喜欢在酒楼茶馆高谈阔论非议时政的大嘴巴。其中一个外号“大威”的传谣者被差役堵在暗门子的床上,又引发了一轮绯色传闻。
一番强力手段之后,流言很快就被遏制了,但某种情绪却在中州城慢慢酝酿起来。
这时,又一件事吸引了全城百姓的注意。位于南大街的至味楼再次更换老板,土生土长的本地商人魏忠贤从西凉府人手里把酒楼盘了下来,至此,这座中州历史最悠久的酒楼终于回到中州人自己的手里。
为了庆祝酒楼重新开张大吉,魏老板大摆流水席,邀请全城百姓前来参加开张庆典。
这个规模宏大的庆典由至味楼前少东家陈乐一手操办,包括丰盛的酒席、绚丽的焰火,以及长达两个半时辰的戏剧表演。
庆典筹划连开六天,但只用了一天就让中州城万人空巷,南大街人满为患,不单是因为吃饭不要钱,主要是那一幕幕新奇的戏剧让人大开眼界。
前来表演的戏子都是中州知名的班子和青楼数一数二的花魁,开场照例是一段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才子佳人,之后是新编的灵修士斩怪除魔终成仙圣的武戏,高潮的部分则是最撩拨大玄人神经的,大玄铁骑军大破墨云胡贼和南离蛮子。
三出大戏精彩纷呈,充分满足了观者怀抱美娇娘、修为震天下、军功盖古今的三大理想,意淫的一塌糊涂。但这还不是最新奇的,其中穿插的一出名叫《大玄边疆悲情录》的戏才是最让人震撼的。
这出戏剧展示了大玄边疆诸如西凉府、秦州、燕州等百姓的悲惨生活,他们深受胡贼和蛮子之害,一不小心全家就都被抓去做奴隶,生不如死。胡贼蛮子贪婪成性,**掳掠无恶不作,但凡女人无不遭其污辱,男人稍敢反抗便被砍头挖心,剥皮食肉,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相比那三出大团圆的戏,《大玄边疆悲情录》激发了大玄人骨子里的那股强横,平日里觉得大玄帝国威震天下,各国都战战兢兢,大玄国民走到哪儿都得高人一等,没想到边疆的百姓被人欺负的这么狠,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观众的强烈要求下,《大玄边疆悲情录》从第三天起成为唯一的大戏,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演出,演员轮班连轴转。只看得台下女人泪水涟涟,男人义愤填膺,高呼北上踏平墨云金帐,南下屠尽大离蛮夷的口号。
陈乐看着外面群情汹涌,暗暗佩服葛大少神机妙算,这样一来,那帮大户想不出血都难啊!
与此同时,中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富商大户都收到一封信。这信可不是普通的信,用的是三十两银子一刀的顶级紫竹笺,写字的墨用的是五十两银子一锭的南离松云墨,上面写着一行字:月圆之夜,至味楼前,请君把酒赏聆曲,不亦快哉?
下面没有署名,字写虽然一般,却像是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烟雾之中,每一个字都光华闪烁,像是活了似的,显然经过某种特殊的灵符加持过。
能把灵符运用的如此精妙的,整个中州城里只有玄灵阁的长老。难道这是玄灵阁下的请帖?
深宅大院之中,水榭楼台之上,描金香榻之侧,美味珍馐之前,手持信笺的富贾贵人们心里都升起同一种想法。
玄灵阁有请,那必须得去,不但去,还得好好备上一份厚礼。不过,至味楼的新老板魏忠贤何德何能,竟然能请动不问世事的玄灵阁?
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搅动了中州城。
……
这个时候,葛瓒葛大少出现在中州军军营里,目的是为特种部队寻找合适的人选。
关于组建特种小队的事,中州军某些高级军官已有所耳闻,对葛瓒凭一张好嘴骗的特种都尉一职颇为愤慨,尤其听说半月后以这只二十人小队将要对抗两只百人队之后,身为战士的尊严被严重挑衅了,个个摩拳擦掌,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虽然如此,听说葛瓒前来挑选队员,这帮家伙都留了个心眼,修为深厚能打能冲经验丰富的精锐之士全都打发去出巡逻的巡逻,训练的训练,剩下的一帮老弱病残兵油子。
连转了四五个营,看着一队队歪瓜裂枣,俞毅心中暗笑,你小子不是能吗?看你怎么化腐朽为神奇,能怎么翻云覆雨。
谁知葛瓒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走马观花看了一圈,对俞毅道:“俞校尉,我看特种小队不组建也罢。”
这就开始找台阶了么?俞毅冷笑,道:“葛都尉,大将军的命令岂能儿戏!”
葛瓒哈哈一笑,伸手一指营中的军士,道:“我是怕到时对抗演戏的时候,把你们这帮烂兵打的哭爹喊娘,平白坠了大将军的威名。”
俞毅不理葛瓒的冷嘲热讽,提醒道:“葛都尉,咱们可是一个人还没选到呢。”
葛瓒策马向外走,道:“这些军士没什么战斗力,且去新兵营选几个,随便练练就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