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写吧,别墨迹。”老九在一旁紧紧盯着他们,防止他们耍什么花样。
十暮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长形锦盒,老九一把抢过去,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纸笔,才放心的递还回来。
安澜低头站在一侧,见十暮拿出笔,拇指不着痕迹地移到毛笔后端——
“嗖!”毛笔飞速射出,直刺老九的咽喉。
同一时刻,安澜向刀疤脸掷出一个东西,故意高喊一声:“看暗器!”
刀疤脸条件反射的避开,一跃挥刀,砍向安澜。
十暮放倒老九,身影一晃,迎上刀疤脸,白袖一拂,腾起绿色的烟雾,这刀疤脸明显是个老江湖,闭气后翻,不沾半点。
“卑鄙的小子,受死!”瞥见仰面躺下死不瞑目的老九,刀疤脸周身的煞气像是实质化,荡开山林的燥热,一瞬间周围温度剧降,阴寒无比。
气息可动风云……安澜并不知道这是到了怎样的武学境界,她也不知道当时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狠角色,只是看十暮那难得露出的严肃阴狠的表情,她隐隐有些不安,双手不自觉的握拳。
不该啊,怎么还没发作……她之前拿出的瓷瓶,里面是两味药,上面一部分是无色无味的液体,被她倒于瓶盖故意当做暗器甩了出去,下面那部分正是十暮刚挥出去的绿色药粉,两者静置是不相融的,但没有上面那层液体,绿色药粉极易挥发,沾了空气中的水氧便能与液体发生剧烈反应,生成毒雾。
以为不沾上就没事了吗,空气是流动的,这种毒扩散开可是无孔不入的……
“噗!”刀疤脸突然吐了口血,他瞪大眼、再次运气,体内气血上涌……
安澜没错过他的神色,心中大喜。
十暮旋身一跃,乍起一道寒光,凌空卷来了惨亮悚目的闪电,划烈九天,锋锐逼人,直指刀疤脸的面门,被之用刀背震开,十暮借力又腾起空中,身子后仰,单腿旋风提过去,白衣翻飞,身剑如虹。
刀疤脸踉跄避开一招,却是再避无可避,右肩被刺穿,拼尽体内能调动的内力,他左掌狠狠拍向十暮胸前,十暮来不及收势,只能硬生生接了这掌,同时抽剑退身,翻手打出一道暗劲,刀疤脸痛苦的捂上胸口,重伤呕血,跪倒在地,面色惨白。
十暮收剑落地,止不住后退几步才稳住,嘴角溢出血。
“火、火蛇剑……”刀疤脸感觉被刺穿的肩头如同烈火灼烧,震惊的看着那轻薄白衣少年手中的长剑,再直直看向他那隐于碎发间的双瞳,风过,碎发撩动,幽幽冰蓝的光彩一晃而过。
“哈哈……哈哈哈……”刀疤脸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身体痉挛,大口呕血,“我、我竟没认出你……青、青城的……”
十暮抹去嘴角的血,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冽一笑,“你不配提起那个地方,死吧。”长剑一挥,剑刃森冷的寒光瞬间没入刀疤脸的胸口。
“十暮……他已经死了……”安澜面色复杂的走到十暮身后,看着他依旧保持着杀了刀疤脸的姿势,轻声唤道。
“嗯……”缓缓收回剑,安澜惊异的看到这把细长的剑却没沾一丝鲜血,十暮将它缠回腰上。
“澜澜,坏人都死了。”轻抬起头,十暮扯起嘴角,想像往常一样笑着,笑意却怎么也不达眼底,生硬的连他自己都维持不下去了。
安澜定定的望着他,突然伸手去扯十暮的脸,硬是把他上扬的嘴角扯平了,才在他错愕的眼神中不紧不慢的开口:“这样顺眼多了。”
“澜澜……”不自觉的抚上被扯的有些疼的脸,十暮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着他懵懵懂懂的模样,傻气却亲切熟悉,安澜莫名的心情好了起来,接着,一个巴掌呼过去——
“记住、下次不想笑的时候就别笑!”
再一巴掌过去——
“武功这么好,还在老娘面前装脆弱!”
再补一巴掌——
“理由先欠着,你肯定还得闯祸拉老娘一起受罪!”
安澜这下彻底舒坦了,从背包里又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白色的丹丸,递到十暮面前,“喏,把这个吃了,对你的内伤有好处。”
十暮直接被揍晕头了,愣怔的接过,毫不犹豫的塞进嘴……半响、眨了眨眼睛,悲愤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吗……天理何在啊?!
“行了行了,别这么看着我……”被他漂亮的眼睛灼伤到,安澜假装不在意的撇过头,“我们也要赶紧走了,这毒再飘一阵子,我可不能保证我还解得了。”药老那朵奇葩,研究的东西也一样奇葩。
“澜澜,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与那个人认识吗?”跟在安澜身后向左前方行去,十暮还是开口说到了刚才的事。
“哦?你想说么?想说我就洗耳恭听。”安澜并不是一点也不好奇,只是她当时也注意到了十暮的表情,就没想多问了。
“……澜澜、你……”十暮一阵无语,才淡淡道:“那个人本是我娘的护卫,受奸人利用对我娘出手,将当时身怀六甲的我娘重伤后逃走,娘亲痛失孩子,我也失去了能有个弟弟或妹妹陪我一起长大的期望。”十暮轻叹一声,停顿的片刻才继续说道:
“他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素有‘霸刀’之称,要不是今天我们使了毒让他内力使不出来,以我的功力绝对是打不过他的。”
“不过,你既报了仇就应该高兴才对。”安澜撇撇嘴,虽然使毒算是阴招,但她可不觉得这有什么。
药毒本不分家,她可以救人,照样可以用之杀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嗯……也许我只是难以释怀失去了的也回不来了。”十暮走到安澜身侧,眉眼一弯,“澜澜、今天还多亏了你。”
安澜瞥了他一眼,“你虽正面不敌他但你要是想逃走,他也是留不住的吧。”以他的身法,安澜虽是门外汉但也看得明白十暮是为了顾忌她的安全才诸多周旋,正想说些道谢的话,某人耍宝欠扁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澜澜,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远走高飞……”
安澜只觉头顶一排乌鸦飞过……
但心底隐隐被勾起一丝苦涩,怎么不舍得……她的身死穿越不正是那个男人间接造成的吗……
一同掉下山崖,他俩侥幸抓住一株青松,齐绪看那树撑不住两个成人的重量,为求保命,他决然撞开她,安澜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似乎前一刻还在说爱她的男人就这么冷漠的亲手将她推向死亡……
坠落间……她听见他愈加遥远的声音,他喊着——
“对不起、小安,我不要死……”
周围只有呼啸的风声,他是否听见她的恐慌与悲哀,她也想活着……
他又是否知道,当时她亦明白那树撑不了多久,就要松手让他一个人好好活着……
冷然一笑,安澜眼神黝黯,浮沉点点幽光,那幽光含糊不明,却又深青如将雨前的天色。
“若感情与你的生命冲突了,只能二选一,你会选择什么?”
十暮怔了怔,微微蹙起眉看着安澜,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如此偏执奇怪的问题,思量了一刻才恍然答道:“我不知道,若真有感情,彼此又怎会让对方面临生命危险?”
“为什么不会?!呵……傻瓜。”安澜冷笑,却未在多说什么。
十暮步子一顿,看着已走到前方的安澜……
未有任何装饰的墨发披散于身后,凌乱随意,写意纤弱清丽的背影,却隐隐散漫着丝丝缕缕的倔强与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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