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檬书跪伏在一个木架的横板上,横板是有高度的,高约及膝,上面铺了一层厚硬的布垫子。架子有一人宽,她朦胧中瞧见两边站着青衣蒙面女子和一个面容相当丑陋的老太婆,她一身黑纱,满脸皱纹,左手拿着龙头拐杖,由手拿着一个犹如橄榄球一般大的圆形水晶玻璃,那玻璃发着黑紫的光芒,文檬书的身体受着这光芒,丝毫动弹不得,仿若虚脱了。
她的意识开始有点模糊不清,浑身颤抖------------仿佛感觉自己飘了起来,然后睁开眼,却是喧闹的京都街市,此时夜色清明,皓月当空,高旷幽蓝的天幕上几颗星辰闪烁,小贩们拿着货物摆件叫卖,女人们挎着篮子在庙里点香还愿,街市中央摆起了戏台唱起了大戏,小孩们的嬉笑声连连不断,脑中一片混沌,她怎么了?她这是在哪?
不远处,她看见了水川,欣然上前,可还没等她说话,却眼瞧着水川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一时无法反应。
手足无措之时,她在怀疑,她是死了,然后变成了一缕轻魂。
一股火焰般猛烈的戾气充彻着全身。她穿过了将军的大门,驾轻就熟地来到了夕云居,来到了上官亁榛的卧室。
靠墙的木榻上,上官亁榛安然而卧,他薄唇微抿,双眸微闭,双眉微锁,有几缕长发自榻上垂落,拖到地面,这睡姿看起来当真美艳至极,她瞅着他,可还是有些怕的,她试探性的挑起他的发,黑发触手顺滑,竟带着心中说不出的滋味,紧闭着呼吸,他竟然没有一点反应,文檬书翘起了嘴角,原来他睡着了是这样的没有威胁,可是要做些什么才够解恨呢?
她拿起了书案的笔沾了些墨来到榻前,“你说是在你的脸上画乌龟还是王八呢”?
可是从哪下笔呢?
他的眉毛偏粗,眉形比那画的还要英气,鼻子高挺,却是半点黑头都找不到,嘴唇饱满红晕,文檬书愣愣的看着他,不知怎么地脑中出现了‘秀色可餐’四个字。
忽然他长长的睫毛动了动,随后就是明亮的眼睛盯着她。二人互相对望,那一刻,文檬书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了,手心没出息的都是薄汗,仿若时间停止了一样,她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只见上官乾榛起身穿上靴子,然后走到文案后拿起一本书细细地看。
这是什么毛病,大晚上的,看什么书?月光从窗台斜照过来,文檬书的手小心翼翼地在他眼睛前晃了晃,没有反应?敢情他是失眠了?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打在那高墙的琉璃瓦上,空中白云稀疏,如霜般清冷。
“三公子,奴婢们伺候您更衣。”门内悉悉索索有些声响。文檬书一身冰冷,缩着身子靠在墙上。上官乾榛一身玄青色,身上绣有翠竹,腰间玉带配有一对圆润玉佩,看起来修长挺拨有精神,这男人无论何时,都是那么赏心悦目,只是他眼眸总有一种无法比拟的冷情或更该是无情。
他进了密室,文檬水紧随其后,青墨正在给隐天冶擦拭身体。
见上官亁榛走近,青墨退到了一旁,他随即扶起隐天冶,然后双脚盘旋在床上为其输入内力。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走了进来,他单膝跪地,说道:“禀告公子,紫晋少君送来了药,可治隐爷的内伤。”随后便拿出了一颗黑丸。
不等大脑反应,文檬书手已经上前,夺下了侍卫的黑丸,拔腿就跑,果真是轻魂一枚,这跑起来不输给这些人的轻功。
话说,她为什么要抢这黑丸呢?其实文檬书自己也说不清,只能解释她心里不甘,她有气无处撒。
出了将军府,文檬书就拼命的跑,虽然,她自己也不知该去往何处,咚地一声,双脚不受使唤,整个人往前扑倒在地上。
一个阴暗的黑影笼罩在头顶,文檬书看见了一双白布靴,一抬头,与那居高临下的冷眸对上。
她暗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上官亁榛眉头微拧,眼中有着疑惑,“能从本尊身边人手里抢走东西,你当属第一人。”
她可不以这为荣,只是问“你能看见我?”
上官乾榛没回答,文檬书感觉到脚上传来巨痛,“我的脚怎么啦?”
“没什么,一枚银针而已。”他的声音很淡,淡得像在说家常话。
文檬书盯着他那张俊秀的面容,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藏着慵懒的眼神,原来恶人长得都是人畜无害的。
他说道:“药丸拿来?”。
文檬书怒瞪着她,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平常,她说道:“我已经将它藏了起来,除了我,谁都休想找到。”
“那可未必。”湛如星子的冷眸,缓缓扫来,不用瞪人,就很锐利了。
文檬书笑道:“那你去找吧!”
蓦地,文檬书的身子离了地,紧接着就卷进了他的怀里,他的手毫无顾忌的伸进了衣服里面,文檬书没想到此人如此恶劣,她慌张了起来,怒道:“上官乾榛,你敢,我杀了你”
可是天下哪有他上官乾榛不敢的事情,文檬书立刻说道:“我不会笨到将东西藏在身上的!”
一瞬间,那眼神里的阴鸷,令文檬书不由得心头打颤!她见过这眼神,是他动手杀人前固有的那抹狠厉,冰寒而无情。
她的手死命的挣脱“你放开我。”
上官乾榛果真嫌恶的推开了她,说道“是你自找的。”
说不上的委屈令文檬书失控,她于他面前,什么都做不了,从小到大,她很少有眼泪,因为父母的宠爱,因为大家的疼爱。可是————她的眼泪汹涌不止,她拿起地上的石子不停的砸在上官乾榛的身上。
“恃强凌弱了不起吗?有些本事你就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吗?武功高就可以肆意操纵别人的生命吗?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你也只是一个人,你一锤子砸在头上,脑瓜子就不流血吗?”
审视那容颜,泪水太多,沉静冷然的眸底,搜寻不到一丝情绪,记得赤脚行路道长的一句话“一抹烟魂,寻觅后世前缘,缘见缘不能见,若见必生心魔,天下之大乱”
当真是可笑?这样一缕轻魂,还能真让他上官乾榛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