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搀着扔进了浣衣局的住所。
待到四周陷入寂静时,文檬书方才敢睁开眼睛,只见青墨匆忙赶来,围裙都没有解下,她小心翼翼的褪开文檬书的衣裤,然后从衣兜里掏出创伤药给她上药,见文檬书睁着眼睛,她忍者眼眶中欲滴的水珠,有些埋怨地说道:“你可别像些不成样的丫头一般,对三公子有什么痴心妄想——。”
文檬书差点没从床上跳了起来,她说:“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怕他躲他还来不及了,这才见几次面啊,屁股就这么遭罪。”
青墨凝视着文檬书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没有就好。你不明白,对咱们奴才来说,偷恋着主子的下场是如何之凄凉!府里的丫头同主子有了什么苟且,一般下场不是被逐出府就是被杖刑打死,运气好的倒可以让爷收房纳妾,可也难保日后夫人能容,容不了的,留下全尸那都是妄想;能容下的,一朝色衰、主子另觅新欢,那景况也是活受累。”
文檬书无力的趴伏在被子上,有些欲哭无泪,看着简陋潮湿阴暗的婢女房,除了我身下的被褥和窗前的四根棍子顶一块板的木台,就啥摆设都没有了。
木台上随风摇晃的烛光孱弱,她的心里就犹如针扎一样的痛,在现代,她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可是如今,却落的如此凄惨,在这个没有人权概念的社会,该如何生存?
这里的人尊卑分明,不可僭越,与她的思想背道而驰,难保有一天做不了明哲保身,她和他们之间不仅有代沟,还有鸿沟,一旦越过底线,最可能的结局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想要自保,何其难?
千斤重的眼皮不自觉的就落下了,真想一张开眼,就是躺在自家暖和的床上。
清晨,隐约听见窗外鸟鸣声。
“……好痛……”
文檬书悠悠忽忽醒来,唯一意识到的就是屁股上传来剧痛!
“你醒啦?”青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文檬书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的眼里泛着红丝,略显疲惫,她问:“你一直守在这里吗?”
青墨没有回话,只是出去了片刻,然后端了一盆清水过来.湿了毛巾拧干,而后来给她擦拭。
文檬书有些说不出的滋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婉然一笑,温柔极了:“自然对你好些,这样你的伤也能早日痊愈,我可就不用一人干两份工。”
文檬书楞了片刻,却是调皮地笑道:“敢情我来将军府做奴仆,就是为了养屁股的。”
青墨扑哧笑出了声,将文檬书的阴霾心情一扫而尽,这种感觉就如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看见一缕温暖的光线。
一早,青墨开始她一日繁重的工作,先到井边打水,然后反复提着笨重的水桶将浣衣池倒满为止,最后,再开始搓洗衣服的工作。
文檬书十分清楚,这原本都是她的工作,然而青墨做完这些还要到宏膳院干活,她一瘸一拐的来到青墨身边,温顺地拿起手帕将她脸颊流下的汗水擦掉,努力的回想暮英告诉她的规矩,尽可能一字不差背诵。
“声容易肃,勿因琐事,大声呼叱;奢自文生,文过则为奢,不足则为俭;自卑而侍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
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听青墨说边搓洗衣服边解释:
声容易肃,勿因琐事,大声呼叱。
这说的是奴才的举止,在主子面前,奴婢要规矩周全,不能嬉皮笑脸,不可大声喧哗。
奢自文生,文过则为奢,不足则为俭。
这说的是奴才的服饰,不可奢靡,不可佩戴过多装饰。
自卑而侍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说的是奴才伺候主子,要以主子为天,主子的一切不可偷看,不可偷听,不可传说,不可触碰。
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
说的是奴才的忠诚,该说与不该说的要拿捏分寸,不可冒犯主子,也不可对主子有所隐瞒,忠义要两全。
文檬书仔细将青墨的话牢牢记住。
在这样的社会,想不挨打,不失去生命,不连累亲人,就要做到本份,而她的本分就是守着作为奴婢的规矩。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文檬书得认命。
可文檬书不是一出生就在这个主仆分明的封建社会啊,她来自讲究人权,主张自由的二十一世纪,她信奉的是人人平等,女士优先!
忍着屁股的疼痛,文檬书开始帮青墨干活。
这十板比那二十板可要重得多,不亏是有武功的。
这一日,沉重的心情犹如雾霾一般一直萦绕在文檬书文檬书四周,和青墨一起洗完浣衣院嬷嬷分配的衣服,青墨就执意让她回房休息,而她自己还要去厨房帮厨。
荷塘凉亭内,暮英单膝跪地,说:“禀三公子,文檬书那边并无异样。”
上官亁榛半合着眼依旧斜躺在那张披上狐裘的软榻上,他慵懒地伸展四肢,漫不经心地道:“我来京都才不过一月,这仗势是想我有来无回,昨日之事,看出她倒不似风尘女子,也不似身怀武功之人,想着法子调查清楚,不可怠慢”
“是!”暮英并未起身。
上官亁榛瞇起一双俊冷的狭眸,由眼眸疾射出的犀利火花直让暮英心生战栗,“今日何故学起了侍卫跪拜。”
“回三公子,府中琐碎之事交由奴婢处理,是否大材小用,三月期限已经到期,公子若是始终瞧不上女子,奴婢甘愿出府”一番话虽说得流利,却依旧看出战战兢兢。
上官亁榛目光一紧,鸷冷的线条在他的脸上扩散开来,说:“天冶兄现在狱中生死不明,若以你之力能救出他,爷提升你为曼陀山庄一品侍卫,意下如何!”
暮英抬头直视上官亁榛,道:“誓死完成任务。”
上官亁榛淡淡的扫了暮英一眼,抬手轻扬,示意她离开。
暮英起身,利落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