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非棋看着地上的几个脚印,询问地看着林莞。
呆在千重岚中的云溪和阿向双双失踪,林莞只能在心里暗恨自己大意,即使这地方看起来没有危险,野兽无法生存,也是也不排除有其他东西啊。其实这也不能怪林莞,她本是官家女子,妖邪之事本就见得少,以前见过的桥女、食尸的妖怪和被夺舍的方雨馨,皆不是这样还没有打照面就掳了人走的。这时接到元非棋询问的目光,林莞就更加懊恼了:“我为他们结的防御术只有物理防御能力。”
见林莞懊恼的样子,元非棋道:“不怪你,也是我大意。”
也怪他自己寻药心急,竟然直接自顾自就走开了。如果不是林莞,两人物理防御也不会有。而他,才是一行人修为最高者,在照顾弱小上,他竟是不如林莞的。而且,他们三人现在还毫发无损,皆是林莞的功劳。这样想着,元非棋的面色也难看起来。
花移看着两人懊恼的样子,一针见血道:“快点寻到人才是正经。若是完了,恐怕两人的命就交代了。”
林莞和元非棋闻言,也觉得花移之言有理,现在我在明敌在暗,他们对敌人一无所知,即使他们有自保之力,要寻人,又从何寻起?
花移又补了一句:“那个阿向死了也就罢了,那云溪公主可是九重门主的外孙女。”言下之意,阿向一个普通人死了倒是不会有什么大麻烦,要是云溪死了,不好向九重门交代。
林莞闻言恼怒起来,第一次觉得这个雄雌莫辨的貌美男子讨厌,语气也不客气:“普通人的命难道就不珍贵?”
元非棋打圆场,道:“他是指事情的影响不一样。”
花移也知自己之言,一时无言。他们这样从小生在仙门的人,因着得天独厚的修行条件,哪里是普通人可比的,就算天天念着苍生平等,谁又会真正觉得那些弱小的平凡人和他们是一样的。他刚才下意识就说了那么一句,若是平时其他修仙弟子听了是不会有异议的,可是此刻听到这话的是林莞,她本就是朝臣之后,自然不会有自己高人一等的想法,便对花移方才的说辞很是反感。
见花移不语,林莞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便没有多言,当下气氛便沉默起来。
元非棋没有再理会别扭的林莞和花移,看了一眼苍茫的雪地,道:“我试试将雪里的东西逼出来。”
林莞表示赞同。那东西能将雪变作自己的武器,很可能是与雪有关的妖怪,很可能就藏身雪中。
花移一直是无条件配合元非棋的,现在自然也是没有异议。
元非棋默念法诀,一个个碗大的金色大字浮现于空,排成一个极大的圆环,将他们周围的一片区域围了起来。这个法术应该是先将那东西圈禁在这个范围中。可是林莞看着元非棋皱着的眉和有些苍白的俊脸,便知他所用之法极为消耗法力。金色大字照耀的映着雪,极为耀眼,林莞不禁眯了眼。
元非棋却是没有停下,苍白着俊脸,又咬牙将法力灌注于剑,用力将手中的剑往雪中一插,雪地立即泛起一圈金光,金光如涟漪一般向四周扩散。金色的涟漪扩散到了几丈远的时候停了下来,那处的积雪无风自动,翻飞旋转,越来越高,飞雪中一个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
竟然是个女妖么,林莞想道。她欲拔剑,又按捺住,云溪和阿向还在人家手上,花移和元非棋此时也没有行动,还是先礼后兵比较好?
翻飞的雪渐渐静落,林莞终于看清了飞雪中女子模样。
一袭白袍无风自动,玲珑通透,肌肤如雪,连长长垂下的发也是雪色,眉心一朵六角的雪花,竟像是冰雪做的美人。
林莞不禁怔怔地在心中赞叹此女子的美貌,纯洁冷然的出尘的气质,是她所见的所有女子都无法比拟的。
显然,被眼前女子迷住的不止林莞,元非棋和花移也只是呆呆看着眼前的惊人的美貌,失了神。元非棋之前因使用术法消耗法力而变得苍白的脸都红润起来。
地上的积雪再一次翻飞起来,几人失神的一霎,冰雪一样的美人只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便又消失在旋转的飞雪中。
等得飞雪静落,林莞几人才回过神,平缓的雪地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冰雪一样的女子的出现,只是一场幻觉。
“怎么就这么走了?”花移回过神之后道,“我们还没管她要人呢。”
“她还在这里吗?”林莞问元非棋。她修为低,看不出,这里应该只有元非棋看得出罢。
“已经走了。”元非棋看着冰雪美人消失的地方,低声道,“看来我们要去九重门求助。”
那女子分明是擅长迷惑人心的妖,如果不是林莞不受幻象影响,今日他们几人恐怕一人都回不去。刚才他消耗了许多法力困住了她,又逼了出来,竟然被她的样貌所迷……想到这里,元非棋暗恼,没料到,他竟然有被美色迷惑的一日。
“可是九重门主要是知道我们没保护好他的外孙女……”花移急道,话说到一半,被元非棋瞪了回去。
“你若是有把握独自救出他们,就不用去九重门。”
“元非棋,你可知我们遇到的是什么妖?”林莞问道,“如此严寒,竟然也有妖怪。”说完她又想到那女子冷然出尘的美貌,不料想世上竟是有这样的妖。
“生于严寒之中,貌美,擅长迷惑人心……”元非棋喃喃道,“可能是雪女。你用的物理防御术,自然是不能抵抗雪女的迷惑人心,所以云溪和阿向都被她抓走了。”
“那云溪……和阿向可有危险?”花移本来想问云溪,又怕林莞不高兴,便又加了阿向的名字。他感觉得到,元非棋和林莞皆是对他不甚满意。
林莞听得花移说话,便知道他心中仍只担忧九重门外孙女的安危,心中并不会十分担心一个阿向的死活。他们天天说的苍生,难道就不包括一条一条的人命么?原本林莞觉着花移虽然讲话不好听,但是也是一个不错的朋友,当下看他对待普通人的态度,林莞便对他不冷不热起来。
她与那些自小生在仙门的弟子,终究是不同的。
然后她又想起白慕辰杀慕容卿卿时神色悲悯,他对破坏恶魇封印的女鬼尚且有悲悯之心,对待贫民百姓,也是极好的罢。这样想着,林莞心情才又好了一些。
在元非棋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九重门。九重门修在极高的地方,白色的宫殿巍峨,建筑墙壁的材料色泽莹润,浑然一体,林莞看着,倒像是白玉。与云华的超脱磅礴不同,九重门白玉一体的宫殿在冰雪的天地中,与银白色的世界融为一体,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这个地方比之前还要高的,却是不如他们之前待的那个地方严寒。
门口守着的两个九重门弟子见了他们几人,一听是云华掌门的关门弟子元非棋,马上进去通报了。九重门主很快见了他们。
九重门主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墨绿色的长袍有精致的暗纹,低调奢华,国字脸上有一种上位者的不怒自威。得知自己的外孙女失踪,九重门主面色有些阴沉,云溪丫头虽然娇气了一些,却是良善可爱得紧,他九重门就坐落在昆仑山,云溪丫头竟然就在这里被妖孽抓了去。如此一来,九重门对林莞三人便也算不得客气。
只是元非棋是云华掌门的关门弟子,云华掌门对他的看重是众所周知的,那个林莞他在叶城给恶魇的封印阵加持时见过,也是极得白上仙的偏爱的丫头。他上次从叶城回来,打听了林莞的事情,才知这个丫头竟然是住在白上仙的北华殿的。要知道,寻常云华弟子不得令是不允许擅闯北华殿的,住在北华殿的人,可想而知地位之特殊。如此一来,九重门主虽然不高兴,却也不好慢待三人。
见了九重门主,林莞才知他们落脚的地方有雪女在,才会那样严寒。那样的刺骨严寒,一般的修仙弟子也是受不住的。九重门其实并没有让气温暖和的法阵,却也是比那个地上暖和许多。确实不需要设法阵改变气温,这个气温,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是不会造成什么不适的。
“门主可否与我们说说关于雪女的事情?”林莞有些忐忑,上次叶城封印加持被慕容卿卿搅局的事情,虽不是她故意的,但自己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时几位仙门之主也是颇为不高兴的,现下云溪又失踪,九重门主会不会迁怒于她?
“是啊,我们对于雪女知之甚少,多了解一些,也能多出一份力救出云溪姑娘。”元非棋道。
“雪女的存在是很久远的了。”九重门主叹道,“我年幼之时,听长辈说起过,这昆仑山雪女存在极为久远,来历无人可知。可是这几千年来也没有人见过雪女,许多人以为雪女是个传说罢了。”
“几千年雪女与九重门皆是相安无事?”元非棋问道。若是如此,雪女为何又掳走了云溪和阿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