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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纳灵

“喂...”许雷拍了拍魏宁的脸蛋,见其真的昏死了过去,不禁撇嘴道:“不撑就不撑呗,说出来又没人笑话你,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结果你看,原形毕露了吧。”

要是魏宁听到他这些话,准会眼泪汪汪的哭泣道:“哥,人家上药是救命,你上药是要人命啊,况且你这哪是药啊。往伤口上撒盐就够狠的了,你丫的狠上一层楼啊,直接往伤口里捅沙子。”

许雷抱起魏宁走到葫芦谷口左侧崖壁下。崖壁上有一个人工开凿的石洞,洞口约莫两臂宽半人高,许雷躬身钻了进去。

天已经黑了,石洞内更是漆黑不见五指,而许雷进洞后左拐右拐熟门熟路,因为此洞是他亲手开凿的,亦是他和酒鬼老爹的家。

如果有光亮可以看到,石洞内的空间很宽阔,最窄的地方也可以供两个成年人并肩直立行走。

从洞口往里左三拐右三拐便到了石洞的最里端,是一个一丈见方的石室,石室中间摆着一张石桌两张石凳,桌凳上都铺着花斑兽皮。

四壁上凿出一个个石槽,石槽内整齐摆放着一卷卷书册,有两三百卷之多。

石室左右两边又往里掏出两间石室,左手侧是酒鬼老爹的卧室,右手侧是许雷的。

许雷走进右手侧卧室,把魏宁放到用绒草兽皮简单铺就的地铺上,随后走出卧室,从怀里掏出那本十个字有八个字不认识泛黄书卷,放进其中一个石槽里,然后走出洞外。

许雷望着满天繁星深吸一口气,旋即看向星光下静静流淌的溪流,脸上浮出一抹苦笑,呢喃道:“老爹,你给我十年时间让我忘记过去,可是十年已过,我仍然忘不掉放不下。我要问他一个明白,既然不要我当初为什么要生我?”

最后一个字出口,许雷的身体突然如离弦的箭般窜出,瞬间跨越二十余丈的距离,纵身一跃,一头扎进溪流水面最宽、水位最深的水域。

如果不下水试探,恐怕谁也想不到这条绵绵流淌的溪流,最深的地方尽有十余丈深。

许雷的身体带着巨大的冲力,宛如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咚的一声砸进水面,随之一口气下潜十余丈摸到溪底。

溪底没有淤泥,细软的黄沙裹着许许多多大小不等的鹅卵石,踩在上面干净而且舒服。

许雷没有睁眼,因为溪底和石洞里一样漆黑不见五指,睁眼也看不见东西。而且也没有必要睁眼,因为他每天都要光顾这里两三次。夸张点说,溪底一共有多少颗鹅卵石,他都差不多快数清了。

许雷头下脚上,双手左右摸索了一会,找到一处鹅卵石相对密集的地方,随之双手齐动,将鹅卵石及细沙扒到一边。

往下约莫扒了一尺深,许雷右手突然抓住一物,只听嗤的一声,好似冷水浇在烧红的烙铁上发出的声音。而事实也确是如此,许雷强忍钻心的灼烧之痛,几乎嗅到了右手烧焦的味道。

当然,水底下是不可能有烧红的烙铁的,烧红的烙铁也灼伤不了许雷的皮肉,他右手抓的是一个红的近乎透明的刀柄。

许雷的手甫一抓住刀柄,刀柄上竟喷发出滚滚热浪,炽热的温度如火山爆发一般猛烈,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几个呼吸过后,整条溪流的水竟然沸腾了,水面咕噜咕噜的冒起气泡。温度之恐怖可见一斑。

许雷正处滚滚热浪的中心,直感觉整个人瞬间被煮熟了,骨头都煮酥了。

“起!”许雷怒吼一声,结果吐了一串气泡,呛了一大口滚烫的溪水,从口腔沿着食道一路烧进胃里,差点没疼的他闭过气去。

好在是他手上的力量没有受到影响,只听一道清脆的金鸣之声,宛如龙吟一般,旋即一柄火红色宽背大刀从黄沙中抽身而出。火红的光芒映的四周翻滚的溪水如岩浆一般。

“唔!”许雷闷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

他的肉身历经千锤百炼,早已达到水火难侵、刀剑难伤的强度,而此刻温度再次骤然提升,发生了质的改变,远超出普通高温的范畴,几近达到他肉身的承受极限。

如果有人站在岸边往溪水里扔一块铁,定会惊恐的发现铁块尚未入水就已经融化为铁水。

许雷的身体浸在如此恐怖的温度中,整个身体越来越红,宛如铁块放在火中烧炼一般,直至最后红的透明,能清楚的看见胸腔里的脏腑。

若是有修炼者看到这一幕,定会对许雷肉身之强悍羡慕嫉妒恨,同时感慨肉体圣胎这种特殊体质的变态。

肉身乃是修炼之根本,因为肉身既是盛载真元的容器,又是力量爆发的基座。容器容量不大,基座不够坚固,又何谈修为?

肉身淬炼共分五个等级,由低到高分别为脱胎、换骨、重铸、凝实、化虚。

对肉身的淬炼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的人将淬炼肉身置于修炼之前,肉身强度总高于修为所需的强度,这种修炼方法较于艰难,但强在根基扎实。

有的人则将修炼置于淬炼肉身之前,修为总略高肉身强度一筹,这种修炼方法较于前者简单,因为以高等级的修为淬炼低等级的肉身,要比反过来容易的多。但是如果对修为的精进拿捏不准,极可能爆体而亡。

许雷的肉身在极高温度下转为透明,就像铁块放在火中烧炼一般,已然是达到了肉身第三重‘重铸’的境界。肉身‘重铸’境界足以支撑武道第六重境‘天劫境’的修炼,可见其肉身有多强悍。

但是肉身强修为不一定高,修为高肉身一定强,许雷乃五脉尽漏之体,无法修炼武道法诀,所以他的情况属于前者,空有强悍肉身但没有修为。

就好比一个水桶,容量大材质坚固,可是找不到水来装。

然而水桶不一定非要装水,还可以装石、装沙...退一万步讲,至少可以装空气,总有用武之地。

是以许雷虽然没有修为,但肉身强悍至极,谁敢小瞧于他,定要吃一个大亏。李幕焉就是最好的例子。

“哼!哪里走!”许雷突然叱喝一声,这次是在心里喊的,他不想再吞一口胜比岩浆的溪水。

左手冲宽背大刀拔出的位置一探一抓,竟抓住一条由地底窜出的赤红生物。待其整个身躯从地底全部窜出,竟是一只丈许长的五爪红龙。

嗷——红龙被许雷掐住脖子,愤怒无比,张开大口欲一口吞掉许雷,却被许雷死死摁住,不能得逞。旋即张开五爪,噗的一声,如抓豆腐一般抓进了许雷的血肉中。

许雷神色大变,万万没想到老爹留给他的‘礼物’竟是如此凶悍,右手一松顾不得宽背大刀,双手齐力抓住红龙的脖子。与此同时,双脚猛的蹬击地面,带着红龙冲向水面。

哗——一人一龙掐在一起冲出水面,带起一条红色的匹练,如长虹一般照亮了整个山谷。

困龙升天,如鱼得水,喉咙里发出一道欢快的龙吟,五爪施力,要把许雷的身体撕碎,却发现爪子抓进血肉中,反被许雷用肌肉收缩的力量禁锢住,动弹不得。遂甩动尾巴,抱着许雷往谷边崖壁上撞去。速度快如闪电,显然是要把许雷撞成肉泥。

霎时间,谷内响起一串震耳欲聋的砰砰声。每一次撞击,山体震动,乱石四射。

然而几十次碰撞过后,许雷的双手依然牢牢抓着红龙的脖子,身上除了被红龙五爪抓透的皮肉在咕咕流血,其他部位安然无恙。

“嗷——”红龙见状怒啸长天,结果和它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心中落差太大,被许雷彻底激怒了。

“玩够了吧,轮到我了。”

许雷神色阴沉,亦是被红龙激怒,力沉腰盘,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双手摁着红龙的脖子坠向地面。

轰——红龙的脑袋直接砸进地面,眼冒金星。可是未等它稍作清醒,一个蕴含万斤之力的拳头呼啸砸下,一拳轰扁了它的脑袋。紧接着一拳接一拳,根本不给它喘息的机会。

“嗷呜——”红龙身躯剧烈抖动,惨嚎不止。

许雷每一拳落下,红龙的光芒都要暗淡一分,数百拳如雨点般落下后,红龙的光芒已经暗淡的不及普通的火焰光亮。

许雷对着红龙的脑袋疯了一般连轰几百拳,直至感觉红龙再无挣扎之力,且五爪也从他的血肉中抽出,这才停下拳头,双手交换,由左手摁着红龙的脖子右手抡拳改为右手摁左手抡拳,左拳扬起却没着急落下,而是沉声问道:“服不服?”

红龙身躯颤抖,直觉告诉它许雷的左拳比右拳更加恐怖,忙颤声唔鸣,同时用身体讨好的蹭着许雷的身体。

“呸!非得挨一顿暴揍才老实,真是够贱的。”许雷吐了口唾沫骂道。

红龙表情僵硬的抽了抽嘴角,心中憋屈道,你要收我还不准我反抗啊。

许雷松开右手,顺手拍了拍红龙的脑袋,问道:“你可愿意做我的火灵脉,从今往后你助我修炼,我助你成长?”

原来这火龙并不是真的龙,而是一条初生的天火灵脉。酒鬼老爹机缘巧合下发现它的踪迹,然后擒来封印于此。

若是有武者在此,定会萌生杀人夺宝的恶念。天火灵脉乃是灵脉中的上上品,在此等灵脉旁边修炼,修为精进可加快十倍不止。

此等天地滋生的灵物,绝对是眼见眼红、人见人抢的宝贝。

当然,如果有武者在旁边,并且听到许雷的话,也定会震惊的说不出话。

听说过有人培育灵脉修炼的,比如说神剑城和拳宗城这等一级主城,城下都育有几十条乃至上百条灵脉,使得城内五行之力浓郁无比,打造出武者向往的修炼天堂。

但是从没听说过有人敢用灵脉代替肉身经脉的,肉身再怎么强悍也绝无可能容得下灵脉的磅礴灵气啊,真要这么做肯定会被撑的爆体身亡。

就比如说山洪暴发,洪水奔腾如怒龙,你却拿着一个水桶站在下游,要将奔涌而来的洪水装进水桶里,根本就是白痴行径。

许雷不是白痴,也没有嫌命长,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办法。

红龙犹豫片刻,最终屈于许雷的淫威,只得点头答应,尽管它根本没听明白许雷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好。”得到红龙的答复,许雷满意的点点头,拍拍红龙的身体示意它别乱动,接着咬破左手食指,逼出几滴精血,在右手掌心画了一副形似三角的咒印,然后拍向红龙。

许雷屏住了呼吸,心里既紧张又忐忑,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否将天地灵脉纳入体内,以之代替肉身灵脉,而结果却关乎着他能否踏上武修大道。

这是酒鬼老爹传授他的纳灵古咒,据说第一大寇段生死曾用这种古咒在体内孕育了百条灵脉。

至于是真是假,答案即将揭晓。

许雷的掌心轻轻的拍在火龙的眉心处,结果没有丁点声响动静,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火龙眨巴眨巴眼,不明所以的看着许雷。

许雷表情极为苦涩,长叹一声,眼神中难掩深深的失望,苦笑道:“我就知道,老爹是为了让我看见活着的希望,所以才捏造了这个纳灵古咒。呵呵,天下间哪有这等逆天的古咒。其实我早就知道答案了,只不过是不愿意面对罢了。啊——”

许雷失神自语间突然一声惨叫,按在火龙眉心的右手闪电般缩回,只感觉掌心像是被一根铁棍穿透,并生生扎进了手臂中。

许雷心颤之余凝目看去,景色入目,不禁震惊的张开了嘴巴。

只见丈余长的火龙不知何时竟缩至尺许长,普通水蛇一般大小,其中半截身子已经穿透他的右掌心,钻进了他的右臂中。

他的右臂红的透明,肉眼可以清楚的看到火龙正在经脉中蜿蜒前进。

速度很快,且越来越快。

眨眼间,火龙的整条身子就已经完全钻进了许雷体内。

许雷见此一幕,心神剧颤,热泪盈眶。老爹没有骗他,天下间确实由此逆天的古咒。

然而许雷此刻没时间对天祷告感谢老爹,因为火龙入体,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他的经脉。

他的经脉实在太脆弱了,完全经不住火龙磅礴灵力的冲击。

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及几近爆体的膨胀感,如山洪暴发一般冲击许雷的大脑,折磨的他几欲昏厥。

许雷喉咙里发出一道低沉的虎啸,左手食中二指对着火龙前行的方向疾点,封住旁支经脉,引领火龙往人体五脉之一的火灵脉前进。

火龙一路畅通无阻,即便有阻也被它摧毁了,最终在许雷的胸腔中停下,头绕心脏,尾勾丹田,天火之力急速流转。

“啊——”许雷忍不住张口惨嚎,火灵脉只支撑片刻就崩碎了,失去束缚的火灵力四处流窜,不停的冲击许雷的脏腑,尤其是心脏。

“咳咳——”许雷双手撑地,跪在地上剧烈咳嗽,大口大口鲜血夹带着破碎的脏腑喷出,旋即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孽障,找死!”

许雷晕死的刹那,苍穹中突然传来一道凌冽叱喝,旋即一道佝偻的身影踏空行来。张开五指,冲许雷的身体虚空一抓,竟将火龙从许雷体内抓了出来。

火龙被此人抓在手中,身体剧烈颤抖,畏惧的就像兔子见了老虎一般。

“孽障,竟敢违抗我的命令,欲害我儿性命,不可饶恕!”佝偻身影怒目圆睁,手上泛起碧青色光芒,裹住了火龙的身体。

火龙吓得心神震颤,急急摇头,同时五爪齐用,急切的比划着。

佝偻身影看了一会火龙的比划,突然猛一拍脑门惊叫道:“我好像只传了他纳灵之法,忘记传他束灵之法了。哎哟哟,喝酒误事呀。喝酒误事呀。算了,看在你只是一只幼灵,尚不知如何束缚自身灵力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命。如敢再犯,吾必把你从这天地间抹除。听到没?”

火龙连连点头。

“现在我传你束灵之法,待我儿醒来你转教给他,不准告诉他我还活着,明白吗?”

如果许雷醒着,定会被佝偻身影吓一大跳,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酒鬼老爹,还是他亲手埋的。

……

魏宁鼻青脸肿,顶着满头大包,历经九死一生,终于从拐弯抹角抹角拐弯的石洞里摸了出来。

当他的目光扫过枯黄凋零的山谷,定格在右前方四丈外,一个躺在大青石上,从头到脚赤条条的男人身上后,他下意识的裹紧身上的粗布囚衣。就跟这个男人昨天晚上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唧唧——一只黄雀扑棱着翅膀停在了赤条男人的大腿上,歪着脑袋盯着两腿间高高耸起的家伙瞅了一会,突然探过脑袋啄了两口。发现不是可口的食物,又扑棱翅膀飞走了。

魏宁的下巴呱唧一声掉到了地上,纯洁的心灵彻底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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