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给出的三个选择看似简单，刘向却总觉得有什么玄机，有个关键点隐藏在其中，没找着。
他决定去请教杨婵，杨婵是齐王的外甥女，见多识广，向她请教准没错。
问清路后，刘向就着月光，沿着行辕内的鹅卵石小径，很快来到西南一角。
这里是杨婵的住处，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院墙低矮，上面布满了爬山虎和凌霄，绿叶红花在月光中透着一股朦胧的美，淡淡香气随风入鼻，煞是温馨舒爽。
圆型的院门虚掩着，有烛光从门缝中透出，却不明显，浅浅的一道橘红光芒斜在门前石阶上，仿佛给人指路的仙人指。
刘向上前叩了叩门扉。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清晰，然而刘向想象中的卫兵询问声并没有响起，院子里一片寂静。
咦？
守备这么松懈？就算在行辕中，有齐王的侍卫在四周警戒，但也不至于连个值夜的卫兵都不安排吧？
笃笃笃！
刘向用了点力，将木门敲得咚咚作响。
还是没有反应，没有喝问声，没有脚步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搞什么名堂？”
刘向眉头轻蹙，伸手一推，嘎吱一声，两扇半月型的木门向内打开。
院子不大，一个天井，四栋平房而已，和长友镖局内的小院几乎一模一样的格局。墙角有一棵低矮的桂花树，浓烈的花香裹着月光飘入口鼻之中，闻久了令人有点头疼。
“郡主，刘向求见。”
刘向走向那栋亮着灯的房间，也不管房里的人是谁，先开口摆明态度再说。
嘎吱！
房门被拉开半扇，烛光先一步漫了出来，一片温柔的红，紧接着一个秀丽的脸庞探出房门，乌亮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特别醒目。
“老爷？您怎么来了？”大眼睛的主人显得有些意外。将房门全部打开，站在门边双膝微曲，款款福了一行，柔声道：“奴婢见过老爷。”
刘向愕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令他目不暇接，他都快把凌芷给忘了，却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地又见了面。
“说过很多次了，别叫老爷，叫刘大哥。”刘向再次提醒这个健忘的小丫头。
“是，刘大哥。”凌芷的声音很柔，称呼改变得很快，不过以她一贯的表现来看，恐怕下次依然要刘向来纠正这个称呼问题。
“院子里就你一个人么？郡主呢？”刘向目光一扫四周，还是没看到杨婵的铠武士卫队。
“就我一个人。郡主和卫兵大哥们一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凌芷如实回答。
“哦，那我明天再来吧，郡主回来后你跟她说一下，就说我有事找她。”刘向点了点头，心中有点失望，转身欲走。
“等等，老爷……啊不，刘大哥。”凌芷及时叫住了刘向，迎着他狐疑的目光，又款款福了一礼，乌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刘大哥什么时候接奴婢回去？”
“呃。”刘向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问题，总不能说我对你的身份不放心，所以不想接你回去了吧？
正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凌芷却先一步改口了，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转问道：“刘大哥晚饭吃过了么？”
刘向从昨晚一直睡到今天中午，醒来就在船上，后来又在偏厅等齐王等了半天，哪有机会吃饭？正饿呢，闻言摇了摇头：“还没呢，正准备回去吃。”
凌芷喜上眉梢，绣花鞋迈出门槛，来到刘向面前，然后微微侧身，道：“奴婢做了几道小菜，刘大哥不如就在这吃吧。”
刘向本能地想拒绝，话刚到嘴中，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城东的院子已经抵押出去了，虽然还没到交房的日期，不过好久都没人入住，要重新打扫，再起灶升火、买菜煮饭什么的也麻烦。现在既然有现成的，吃了便是，省得再折腾。
于是干脆点头：“好。”
跨入屋内，饭菜被屏风挡着，没见着，香味先一步飘了过来，清香满鼻，令人食指大动。
屋内布置得很简洁，一个鎏银烛台，上面插着六支大红蜡烛，一张小圆桌，四张圆橙，廖廖几个家具。
凌芷却表现得很坦然，莲步轻摇，双手推着刘向的后背，将他推至桌边。然后麻利地取来一副碗筷，又提了一壶酒，给他和自己分别斟上一樽。
“刘大哥，奴婢敬你。”
凌芷举起酒樽，也不等刘向回应，直接掩袖一仰脖子，干了满满一樽。
事已至此，刘向自然不好掉头就走，喝完一樽酒后，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桌上菜不多，三菜一汤，全是斋菜，微苦的炒鞭笋、点了麻油的生切莴苣，冰盆藕丝和鲜菱耳蕈汤，均是时鲜美味。刘向是灵武士，平时练武很费体力，饭菜一向以油荤为主，不过现在举著一尝，这几道斋菜却也美味可口，唇齿生香，丝毫不感到淡寡。
“好吃。”刘向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之情，哗啦啦地一通猛扒，吃相无比难看。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就跟曹猛在船上喝了点酒，根本不顶事，现在确实饿惨了。
凌芷掩嘴轻笑，神情相当满足，也不多话，就在一旁给刘向添酒挟菜，自个反而没吃多少。
刘向风卷残云般地扒了个半饱，这才回过神，看着几个像被狗爪刨过一般的盘子，不由又尴尬起来，借着举起酒樽的动作掩饰：“凌芷，那个……刘大哥光顾着自己吃了，罪过罪过。——你也吃点，别饿着。”
“奴婢不饿。刘大哥喜欢吃奴婢做的菜，奴婢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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