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才不信她的鬼话。杨婵进入巫神殿的时候并没有敌方,手下又都是精锐的铠武士,一定能把巫神殿探查清楚,不可能漏掉巫图。现在这么说,不过是想捉弄自己罢了。
“我那份巫图就在脑子里,你想要的话,随时都能画。不过,你确定能用得上它?”刘向问道。
“一幅自然没用,集齐四幅就有用了。”杨婵轻描淡写就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身子一斜,又倒在软榻上,一手曲肘支起螓首,另一只手摊开五指,晃了晃道,“传说中,只要集齐四幅巫图,就能激发持图者的所有潜能,领悟天地法则,超凡入圣,无可匹敌。”
“假的吧?”刘向眉头紧锁,毫不犹豫地摇头,表示不信,“如果是真的,大巫族又岂会战败灭亡?早就一统天下了。”
“传说嘛,自然有夸大不实的地方。”杨婵随意地道,“不过有一点是真的,它确实能激发持有者的潜能。至于能达到什么境界,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巫族的巫神战士实力强横的确有史可查,他们都是巫图的受益者。”
“和山巫族的祭司一样?”刘向追问道。雅稚既然有通过观摩巫图领悟【大羿·风鸣箭】,那作为正宗的大巫族,或许也有类似的功效。
“差不多吧,不过比萨满祭司更强。”杨婵显然不愿多说,略微一提就转移了话题,晃了晃纤手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图画给我呀。”
“行,我马上去画一份。”刘向点头,没提另一份巫图,也没跟她算报酬,欠债欠得太多,就当还利息吧。
钻出马车,刺眼的阳光令他眯起了眼睛,刘向手搭凉篷,四下一扫。发现队伍的速度比刚刚快了几分,后面的步兵基本都在用小跑的方式前进,辎重车在略微不平的官道上弹跳不定,都快颠散架了。
咦?
发生了什么事?
刘向眉头一皱,心中有些惊疑。再扭头看去,却见齐王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巨大无顶的马车上,没有埋头批注卷册文书,脸上似笑非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在他的身后,毕闲轻摇着羽扇,脸色平静如常。无顶的马车旁,十二名铁罐头般的铠武士分列两边,将马车牢牢护在其中。一支卫队由关勇所领,另一支卫队的队率则是个面如重枣的中年人,刘向并不认识。
与此同时,他分明感受到了,整支队伍中都凝聚着一股浓浓的紧张气息,就像临战前的大军。没有人喧哗,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做多余的动作,就只闷声赶路,右手却按在刀剑的柄上。
刘向转身又钻入杨婵的车厢中,蹙眉问道:“队伍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啊,你知道是为什么?”
“当然,”杨婵依然懒洋洋地斜倚在软榻上,一脸轻松,“孙瑜折了一员大将,太子被人打一次脸,自然会……”
话没说完,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莲儿,到舅舅车上来。”
“来了。”杨婵高声回了一句,起身整了整被弄皱的衣摆,又扭头看着刘向,“一起去吧。”
“这……不好吧?”刘向迟疑地道。
“婆婆妈妈,有什么不好的。”杨婵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刘向的手腕,然后掀开车帘,钻出车外。
刘向是灵武士,真要挣扎的话,凭杨婵这个念法师肯定拉不住,不过刘向没这么做,凭由她拉着自己登上了齐王的坐驾。杨婵的言下之意是会有人袭击队伍,那么,离杨婵近一点,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齐王对此没说什么,用眼神示意两人落座。反正他这辆马车足够大,别说坐四个人,就是坐十四个人也绰绰有余。
如此前进不到三里,天空忽然飘来一朵乌云,将满天的阳光遮住小半。
紧接着,隐隐约约的蹄声从东边传了过来。刘向扭头一看,就见东方天地相接处一片朦胧,灰尘腾卷,遮掩了那一方天地。
刘向吓了一跳,这里是相对繁华的腹地,官道上不时有车马经过,是谁敢如此大胆,居然出去大队骑兵来袭击齐王殿下?跟这次前来袭击的人马一比,冲入朔北军团斩杀廖离就是小儿科了,来人的胆子奇大。
刘向大为尴尬,碍于齐王在一旁,他不敢肆无忌惮地回击杨婵,只能扭头看向东方,不予理会。
蛮兽骑士已经越来越近,无数兽掌敲击在地面上,发出闷雷滚动般的轰响,直指人心。
军阵中间的一名骑士来势最快,漆黑色的铠甲,腥红色的披风,在奔驰中被风压拉直,一直从骑士背后伸到了雄壮猊狮的尾巴上空。此人头戴T字型头盔,手持一柄粗长黑亮的长枪,上身前伏,枪尖笔直前指,随着飞奔的坐骑微微起伏,就像一艘乘风破浪的快艇。
“T字型头盔?”齐王同样在看来袭之人,神情轻松,“两千年前就被淘汰的古董,难得有人还记得戴。这名骑士有点意思。”
现代的武铠都有面罩,无论内置还是外置,都很好地防护脸部,而面罩上又安置着极其重要的几个小仪器,所以T字型头盔早就被弃之如敝屣。来袭的骑士显然还活在远古时代。
“这名巫蛮骑士似乎在哪见过?”刘向有些不确定地问杨婵。
“当然见过,围攻军塞的就是他。”杨婵的记忆力显然没刘向更加出色,一眼就将来人认了出来。
刘向略一思考,也想了起来,确实是围攻曹猛的那名巫蛮武将。不过,他怎么会越过王郡尉布置的防线,甚至绕过了上余城,突入到腹地来了?
居然还准确地找到齐王的行踪,领兵来袭,为什么?
心中疑惑四起,一道灵光突然闪过,不由惊骇地看向杨婵。
“你想得没错。”杨婵显然早有预料,“这批蛮兽骑士绕过了北方的防线,是从云州过来的。”
“那孙瑜岂不是……”
这话没说完,刘向只说到一半就意识到问题所在。问题显然不是出在孙瑜身上,他要报仇的话,只要找自己就行了,犯着去碰势力庞大的齐王。问题肯定出在太子身上,只有太子才会如此大胆,敢放巫蛮大军入境。
“很巧妙的一手,不是么?”都到这个时候了,杨婵居然还笑得出来,素手轻挥,“齐王若是死在巫蛮族手里,就跟太子扯不上半点关系。而他还能以借此为由,亲率禁军前来接掌齐州,再杀上一批巫蛮,宣称为弟弟报仇了,何人不拍手称赞太子的英明高义、弟兄情深?妙,真是妙啊。”
“行了,莲儿。”齐王挥了挥手,阻止杨婵继续往下说,“小伎俩而已,没啥出奇。准备迎战吧。”
最后五个字却不是对杨婵说的,而是对下面的士兵。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队伍后方遮得严严实实的辎重车骤然停下几辆。十名大汉呼啦一下扯开衣襟,露出卷毛的胸口,又在辎重车上一扯,扯下几块厚重的黑布,十二面大鼓就此现身。
咚咚咚……
密集的鼓声像闷雷般轰响起来。
呜——
激扬的号角声直刺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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