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克GL8安静地在十字路口等着绿灯，车内，萧玮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高洋，后者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她扑地笑了起来。
“我很好笑吗？”高洋皱眉问道。
萧玮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不管是人类还是血族，要死时不外乎三副表情：惊恐，麻木，或者高兴。一般来说，不想死却被杀死的都是前两种的表现，一心求死的才是最后一种。有的人表现得很淡定，像你这样，真的很少。”
前面的红灯变成了绿灯，萧玮踩下油门。
“我不是不担心，只不过担心解决不了任何事。”高洋说道。
“我还真有些不希望你死了，不过我估计议会的那些家伙不会放过你。”萧玮看向前方的神情有些复杂。
“嗯，”高洋点头道，“我的制造者违背了议会的精神。”
你根本没搞清楚原因，小鬼头。
萧玮这么想着，将车停下，转过头来：“全世界有近百万血族，你以为每个像你这样的、被遗弃的新生血族都那么重要，需要议会全体参加他的听证会吗？不，多数时间，只要当地的长官的意志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这不是因为他们希望知道基地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吗？”高洋问道。
“从你口中能知道多少有价值的信息？就是真的有用，你只要告诉陈长官也就够了。”萧玮哂笑道，“你真高看得起自己。”
“那是为了什么？”直到这时，高洋才隐约觉出事情不简单。
这时身后的汽车开始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催促他们快点走。
萧玮重新发动了汽车，接着说道：“因为你的制造者能控制尸体。所以他们害怕他，进而害怕你。我们也是死者，我们能听到活人的心声，操控活人的行为，但所掌控的也只有活人的世界，从没有听说谁能凌驾于生死两界之上。这样的家伙该多么可怕！”
听了萧玮的话，高洋沉默了，此刻，他的处境彻底清晰了起来。
萧玮一边继续开车，一边安慰高洋：“好啦，正因为你太特别，他们也许会留下你。总之，你太嫩，所以别试图有所隐瞒，他们一定会发现，惹恼他们可不是好事。”
门被推开了，萧玮带着高洋出现在门口，恭敬地对屋内的陈弃疾行了个礼：“已经把他带来了，长官。”
“辛苦你了。高洋，我们可以开始了。”陈弃疾指了指自己脚下，随后退开。
高洋点了点头，走上前去站好。那个被叫作罗伊的首先开口，陈弃疾一如既往地帮忙翻译。想到萧玮途中和他说的那番话，高洋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高洋又讲了一个小时，才算把基地的事情完全说清。
“你已经见到了他，如果让你画，能不能画下他的脸？”一个女性议员问道。
高洋回答：“我是读医学专业的，让我来画别的也许画不好，但如果是人，我想没有问题。”
“给他纸笔，陈。”
陈弃疾拿起桌子上的笔和A4纸，递给了高洋，高洋拿起笔就快速地纸上画好了那个男人的脸。陈弃疾将他拿起来，在摄像头中展示给其他人看。画中这人看起来二十出头，黑眼黑发的白种人，又有点像中东人，面容有些削瘦，带着笑容。
“高，你看见了那些尸体站起来向他们活着的同伴开枪，你的制造者也亲口承认他能够操控死者，而基地里的人似乎对此不知情？”罗伊最后问道。
“是的。”高洋说道。
“你到现在只杀了两个人，还是用魅惑术让他们的直升机在海中坠落的，连你自己都不清楚，你到底能不能操控尸体？”
“是的。”
声音妩媚的吸血鬼说道：“我们要验证你有没有获得这个能力，你要配合我们试验。”
罗伊显然认同这个想法，他也说道：“陈，替高准备实验材料。”
“遵命。”陈弃疾说着，按下了手边的电话。
保安队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长官。”
“带袁通来。”陈弃疾说道。
“好的。”
电话放下二十秒不到，保安队长就带着一名大学生模样的男孩走了进来：“长官。”
陈弃疾对队长点了点头，后者就关上门离开了。
陈弃疾看了看正在微笑的袁通，招手让他上前。这是一个有些削瘦的男孩，眼睛明亮，脖子上有个牙印，就和酒吧的那些喜欢被吸血鬼咬的人类一样，他也是个供血者，只不过他看起来只听命于陈弃疾。
“你要做什么？”高洋反应过来，连忙走上前去。陈弃疾并没有理会他，他抚着袁通的下巴微笑，露出尖牙咬上了他的脖子。
高洋扑过去，被陈弃疾一把推开，远远地摔回摄像头那里，高洋重新爬起来，陈弃疾已经把袁通的尸体抱了过来，放到了摄像头下。
至始至终，袁通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可以了。”陈弃疾对高洋说道。
“你在做什么？”高洋气得双眼血红，尖牙也露了出来，指着地上的尸体，“就为了试验，把他杀了？”
“在我面前放尊重些，收起你的尖牙。否则凭你刚才的行为我就可以杀了你。”陈弃疾一边掏出手绢擦着嘴，一边漫不经心说道，“他一心接近死亡，那就要做好死的准备，命运都是由每个自己来选择的。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高洋低吼一声，收起了他的尖牙，狠狠地看向陈弃疾，随后把目光投向袁通的尸体，只觉得心烦意乱。
而在另一边，所有的与会者都在盯着高洋，没有人说话。
最后，高洋叹息一声别过头去：“我做不到。”
“你有尝试吗？”小孩子声音的议员忍不住质疑。
陈弃疾把他的话转述给高洋，高洋再次变得暴躁起来，他不耐烦地喊道，“我现在脑子很乱，更何况我不知如何做！”
“高洋。”陈弃疾皱了皱眉。
高洋叹息一声，冷静下来了一点：“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我都不知该怎么做。”
罗伊突然说道：“陈，让他去休息，听证结束。我们先开会，最后给你结果。”
“遵命。”陈弃疾点头道，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高洋，按下了电话，“沃夫岗，带高洋去他的房间休息。另外告诉下面的人，这里有垃圾要清理。”
很快，沃夫岗就来到了办公室，对着陈弃疾行了个礼，就把高洋带出了房间，随后又回到了陈弃疾的屋里。
陈弃疾点了一根雪笳，吸了一口：“看来高洋的私人小麻烦，你已经解决好了？”
“当然，在钱和女人面前，这根本就不叫麻烦，”沃夫岗负着手，微笑着说道，“我手下有很多漂亮的女孩，技巧也是顶尖的，那个外科主任甚至都没有谈钱的事，就答应了留下高的要求。”
陈弃疾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做得不错。”
沃夫岗看着陈弃疾，欲言又止，最后躹了一躬，轻声地退出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