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列完我曾经的各种死法后,父尊开始好生地安慰我,如今不在三的倍数上,也是刚才死过,可以好好玩一玩。而且估计就快不用那么频繁去死,因为他已经发现了有一个办法,可以用我的无尚灵力重塑出灵犀来,他苦苦研究眼藏宋词,想通过传说中以眼藏为图腾的天灵圣族散落在人间转世为人的十二仙僚身上取出关于我的梦犀碎片,再借助法眼结集织成一个绮梦,重新入我心中一个完整的梦,代行灵犀之责。
只是十二仙僚轮回重修三百载,皆已经不愿再赴旧梦,定会纷纷设法躲避。只因他们一直被一个传闻困扰,若是一旦被取出唯一的梦犀,将永世无法转世,更重要的是,那要他们重赴几个梦境,分别喜、怒、哀、乐四境,若在哪一境停留过不得关去,就会永留在哪一境,是所以根本无人愿赴旧梦,只是现在身处别离的人也许会重回旧梦。
从前,父尊想的豪夺,现在父尊想用的是巧取,所以父尊指使我要在安祜元处骗来梦犀。
这梦做得我很累。
没想到,那夫人点了我的薄姓名,切切的提出来要见我,我又将父尊昨夜托与我的梦,好好地想了想,觉得虽然理解,但很难行事。
我说,“好吧。然后向三止与三梧示意,一同去壮个胆儿。”
抬眼,目前正是无数美好故事所需的晴日,莺呼雀跃,蚊蝇偷闲,我振了振袈裟,刚要提个步子。
不想,那女子轻轻颌首时语我,“我家夫人不想见男人。”
我大师兄抖了抖,极欢快出位,亦飙出一指,揭发半仙鹩实是一只男半仙鹩,来人一笑,“那就只是这位姑娘去吧。“我大师兄又就着原个的地面,好好地咂了一顿嘴巴,指着三止道,”这实是个女半仙。”一抬眼方方对上那女子虽为欣笑,却也灼灼的目光,当即软了半根手指头,有点指得不畅。
那女子向他点了点头,只领了我一个去见理国夫人。为了骗得梦犀,暂充个女半仙也没什么,主要是我尚未动那个心思,就已经充成了女半仙,精神上颇受打击。打击非是来源于男身女相,而是我实未做好,体味此事的精神准备,生生觉得,事发突然受了些刺激。不过,好在此事的作俑者,我不仅心知肚明,还有旁听眼证,若能全个的回到天虞山,我必要到父尊面前哭诉,我大师他实是个卑鄙小仙。
大师兄偷拉下我来,与我耳语,“三间你平时好吃懒做,今次就更争不得什么意气,如果她要打你,你可要瞅准机会跑为上策。”
我觉得好生憋气,也好生的泄气。又迈下一阶台阶。三止忽然手执太妃白盏跻步过来,冲着那姑娘欢喜一笑,“在下诚然是个女半仙。”
这么一瞧,果然娘意十足,来人无可分辨,便允了他与我同去。
他能同去,我很高兴。
这女子引着我们穿过一径抄手游廊,直入理国夫人夫君官署后苑——官家的动物园。一对梅花鹿相逐远去。目及处,筑山穿池,竹木丛萃中正有一芙蓉水榭,于雾绡水汽中蒸蔚袅袅。榭中女子的立影,一恍而真,形神虚淡若无。我想,是了,她是妖,而至我切上她脉,五脏俱现,我差一点就要惊叫出声,她只是一个凡人,但只“在清荷露间,出清荷露间。”徐徐袭袭地动人悦目。
半晌,她才醒目向我,淡淡衡出一抹笑,韵及周遭雾轻了一荷,她轻声,至于虚无,又广于浩渺,“遍及八荒的天书都记错,圣灵帝与对圣灵妃留下的竟是个女儿。”
晨光破散冥雾,耀进风亭水榭,她的灵裔仿佛才飘至身边,人逐渐真实起来。
我惊异出声,“你……”
她缓缓亭身玉立在栏杆前,语声飘游若细雨轻啄,“是该我回去的时候了。”
她的话我不大听得懂。只因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被她搞得很有熟悉感。
我说,“你只是忧思过度,得药调理,至多半年便可初见成效。”
她目光定在我身上,似乎是我这身衣服吸引了她,她看得深入细致,还生出许多讲说不清楚的情愫来,近喜近忧,让人很是摸不着头脑,好在最最后,她终而笑语,“竟还是这样轻的病,你说我是无心的吧。
我不解她为何这般,不由自主,“啊?”了一声。终是不见回答。同美人对话就是这点不好,你不能太明白她的心意,而我面前这个旷世美人的心意也更加的旷世。她这般并不乏味的语调,是在嫌弃自己的病轻吗?纵然我飞灵百透地想出,她有可能想装个病,去诱惑一下老公。二师叔尊说,天下集智慧的大成者是女人,道理简洁,男人掌握天下权,女人掌握天下男,及天下男的后代自是万物都不可与之比拟的首圣地位。
我想,面前的理国夫人前世为仙,今世为魔统统都在的是高位,她一定十分的厉害,但她也果真十分的厉害。
她轻飘飘转身,半倚在亭中的罗汉榻上,说,“你不是要给我讲一个故事吗。我寂寞了这么久,终于有人要为我做一件事情。”她温美的一双眸子,泽过我脸颊时凝成一道抚摸,缓缓泽过。
我的脸一定是白了,我觉得父尊与我商量的,要向她借灵犀的事情,她八成也已经知道了,我们那般打算虽说称之为借,恐怕是不能再笑脸借出了,原来求借这种事情,竟比偷、抢还要难为人些。我从前读书颇多,见识确是一般,只因,有些道理就是要来人间领会的。
榻上的理国夫人,微微叹息,“这下,你相信我是妖了吧。我一直在等你。不想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我十分好奇地问,“为什么?”
于是,事情扭转成了她要给我讲一个故事。
她有条不紊,道,“因为我看到了破灭。她讲故事的声音很好听,这是一段并不是故去了很久的旧事,她的闺名叫做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