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华山脉中的日子,单调却也充实。
唐宝儿每日里跟着师父学习道术和文化知识,偶尔也会跟洛子川互相切磋交流。
师徒俩在后山开垦了一块山地,种的玉米和几样青菜,再加上从大山里猎捕的野兽,采摘的珍蘑之类的,虽然无甚盈余,但自给自足基本是没问题的。
偶尔,师父还会带着唐宝儿去山外的村子,用草药、兽皮换些日常用品,小丫头见什么都新鲜,她也不怕生,常来常往的几家商贩,都眼熟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在她十岁生日的时候,贩草药的王伯伯还送了个MP3给她。
小丫头就此迷上了听音乐,而她最喜欢的就是周董的歌儿,特别是那首“双截棍”。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她觉得这个歌儿特带劲,每次听都会跟着跳起来。
当然了,之所以只喜欢周董的歌儿,主要是因为王伯伯送的MP3里,就只存了他的歌儿,小丫头想听别家的也没有。
比较郁闷的是,山上没地方充电。
就这样,日子从指缝间悄悄溜走,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当年的小丫头,也已经成长为了十七岁的婷婷少女。
……
九月,秋风乍起,正是玉米成熟的时候。唐宝儿和无佑老道开垦的玉米地里,也已经收获完毕,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玉米杆儿。
地旁,老道望着古灵精怪没个正形的唐宝儿,一脸严肃地说道:“宝儿,换做百多年前,到了你这个年纪的内门弟子,至少也该是筑基的修为了,不过,现在天地间灵气淡薄,修为的事,也怨不得你。但九字五咒,必须掌握纯熟,你由头到尾使一遍,我检查一下。”
唐宝儿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乌黑秀丽的长发扎了个干练的长马尾搭在肩头,皮肤白皙,容颜清丽可爱,微微勾起的嘴角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正在蹲在田边,手里捏着只蚱蜢,闻听此言,略显诧异,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是能说话一样,颇显无辜地瞧着无佑老道。
“哎,现在嘛,师父?”
“就是现在。”无佑老道不给宝儿讨价还价的功夫,紧接着说道:“先来五咒,断金咒!”
“唔,好吧,断金咒。”宝儿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中的蚱蜢,站起身来,捏了个指诀,趁老道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在道袍宽大的袖子中抹了一把,手心之中便有五金之气汇聚,须臾间手掌已经呈现出金铁之色。
持咒结束,她向着一根玉米杆儿挥动手掌,“刷”的一声,玉米杆儿应声而断,切口边缘平滑整齐,仿佛是被利刃划过。
“不错,”老道眼中显出满意之色,“接下来,葵水咒。”
“葵水咒?”宝儿吐了下舌头,指诀变化,而另一手缩在衣袖中,搞了点小动作,紧接着,便有润湿的水汽从空气中浮现,汇聚成了一条细小的水蛇,并渐趋壮大。
“水龙吟!”随着宝儿一声断喝,小儿手臂粗细的水柱从天而降,落在玉米地中。
“很好!”老道颇感欣慰,能在无水之地,仅靠空气中的湿气达到这种程度,相当的优秀,“再来,火炎咒。”
“火炎咒!”指诀再变,宝儿手心之中灵气汇聚,同时她另一只手缩在衣袖内,“啪嚓”一声点着了打火机,一燃即灭的火焰点着了宝儿手心中汇聚的那团灵气。
然而,就在打火机的火苗和灵气交触的瞬间,一阵秋风吹过,火苗歪斜,引燃的灵气球也随之暴走,没有如宝儿预期般在她手心燃烧,反而化作火蛇,一股脑冲进了玉米地之中。
“呼啦!”大片大片的火焰随风而起。
“唐宝儿!”老道横眉竖眼,怒不可遏,要不是这一出儿意外,他还没发现宝儿玩的小动作呢,“你这是在作弊!”
“水龙吟!”老道亲自施为,效果自是不用说,瓢泼一般的流水从天而降,须臾间浇灭了地里的大火。
灭了火,老道随手点出,两道锋利无匹的气劲划过宝儿衣袖,两个宽大的袖子飘落,衣袖里叮呤当啷掉出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老道望着地上的一堆小道具,气得吹鼻子瞪眼。
“好啊你,准备的还蛮齐全的啊!”气急反笑,老道一样样点来,“这小塑料袋里装的是铜粉吧,施展断金咒倒是方便啊……这个是矿泉水?只剩空瓶了呀……还有打火机……”
“细沙、草叶、石砾、竹炭……”老道脸色越来越臭,“唐宝儿,你实话实说,九字五咒你到底掌握了多少?不靠这些小玩意儿,你能施展的出来吗?”
“呃,师父……”宝儿讪笑,左顾右盼道:“介个介个,达尔文说过,人类最初进化的时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学会直立行走,解放上肢,进而学会使用工具,所以说,这个使用小道具,其实……”
“混账!”老道怒发冲冠,哪里能容宝儿狡辩,“洛子川那小子,早三年前就艺成下山,行走天下斩妖除魔去了,你天分资质莫不强过他,到今天却还吊儿郎当,连九字五咒都没掌握好,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留下你一个人?”
“我自己一个人?”宝儿惊讶,“师父,你要去哪儿?”
“我……唉……”老道长叹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那您就长话短说。”
呃……老道被噎了一下,终是收拾心情,娓娓道来。
这十年来,他除了教导宝儿之外,一直在打听一只大妖的下落,前些日子终于有了眉目,这就要去寻那大妖了。
然而眼见唐宝儿功夫尚未到家,老道也就不打算带着她一起走了。
至于老道和那大妖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他也没有细说。
“宝儿,修行终要入世,你今年也十七岁了,该是下山历练的时候了。”一边说着,老道交给了唐宝儿一个小小的青布包裹,“我知你素来鬼点子多,想来就算摔跟头,也不至于吃什么大亏,旁的话我也不多说,只说一点,道术只可用来对付妖怪,不得用在寻常百姓身上。”
“是。”宝儿也郑重回道,这一点,十多年来老道已经跟她提过无数次了,“宝儿谨记在心。”
师徒俩分别前的最后一天,也没什么离别之苦。宝儿本来就是豁达乐观的性子,而且,凭老道的本事,她还真不相信有什么大妖能治得了自己这师父。
而老道,虽然自知此行危险重重,可这其中的凶险,自是无需让宝儿知道。她既也帮不上忙,就算知道,也不过是平添担心罢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老道已然离去。
唐宝儿收拾行装,也离开了这生活了十多年的深山小屋。
老道给她的青布包裹中,也没装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她在俗世生活,必须有的小玩意。
身份证、房产证、土地证明和六百块人民币。
宝儿也没什么留恋的,当天上午就离开了大山。而就在她走后不久,一道纯白色的身形从密林间走出,循着宝儿离去的道路,也悄悄跟了上去。
正是一只雪白的狐狸,不同的是,这只狐狸身后有两条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