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季,连同人也变得烦躁不安。
扑面而来的热风,却并没阻绝街头涌动的人群。
铭轩号前,人满为患。
里间的厢房,慕容轩与司马澈、楚云烟坐着品茗。
“四妹妹,这织锦我们卖的比其他商号要低上一成,这就引来这么多人来光顾是不错。可是,我们都低了一个月了。在不收手,怕是要被拖住。”慕容轩皱眉。
“这个啊,不着急,有人会比你更急的。”司马澈笑。
“比我更急,你说宋家?可是他们一直没动作啊。”
“这种事情,比的就是耐心,谁先沉不住气,就输了。放心,他们会有动作的。皇商除了可以获得暴利,也是有责任的。要是不能协力工部稳住市场,他也算是做到头了。”
“可是,在这么下去,我怕亏不起啊。”
“这个你放心,烟雨阁投了这么多银子来打这么一场仗,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司马澈懒懒道。
“二哥哥,既然决定要赌一赌,何不放开来呢。”楚云烟笑。
“哎,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是这天天流出的银子,我……哎……好吧……你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慕容轩垂头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
“已经一个月了,你的就不怕他们上钩?”楚云烟问。
“是人就会有欲望,有欲望就会受不住诱惑的。受不住诱惑,就会上钩了。”
“你的诱惑确定能成?”
“不出意外是可以的,这次咱们只要在后面看着就好。”
“那好,我等着你的好结果。”
“好。不过,你还是让人再送几个冰盆子吧,热死人了,我都快要烤熟了。”司马澈闭眼说,躺在椅子上,仿佛动一动就会浪费体力增加热量似的。
这边,两人旁观事态发展。
宋府里头却是急的跳脚,宋世昌抹着头上的汗珠快速进了一间房。
此时,房里宋家主宋乾此时早坐在椅子上了,见宋世昌进来忙问:“昌儿,打听的怎么样了。”
“回父亲,孩儿只打听到,那铭轩号不知怎地攀上烟雨阁好像是贷款了大笔的银子,刻意压低织锦的行价,现下织锦的已是他铭轩号的天下了,他家的织锦不仅质量不错,而且低于行价。在这短短的一月就打出牌子,我们的织锦这一月已经少了八成的客人,积压的货花样色泽很快就要过时,要是在卖不出去怕是要亏的。”宋世昌抹汗道。
“那可有何种法子可以解决这个事情,我听说很多小商号都被挤垮了。再过一些时日,他们怕是要占了织锦的大头了。我本意识打算耗他一阵,等他自己撤手。这般看来,倒是我们输了一成。”宋乾道。
“最近,有些织锦商快活不下去,也开始贱卖了。工部的刘大人问过几次,我搪塞了几句。这么下去,即便是最后拖垮了这铭轩号,我们也讨不了好。爹,怎么办?”宋世昌道。
两父子在书房焦头烂额,不得计。
熬了一个下午,两人才垂头出来。
斜阳绚丽,照在宋府墙头。连那夕阳下的花木也被照的像晶碧一般夺目。
宋世昌走进一间小院。
院子不大只有几件厢房但很清雅,飘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从支起的窗子看过去,屋里坐着一位白衣女子。
那女子坐在桌前,桌上有几样小菜并一壶酒,用碧纱笼罩着,看来不但可口,而且悦目。
淡金的夕阳,一手撑腮的女子,在加上美味的菜肴。
让宋世昌瞬时一扫抑郁,走了进去。
女子听到声响,回头见到宋世昌,瞬时压住眼中憎恶,做出欢欣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有要事,不会来了。”
“呵呵,旁人也就罢了,我就是再忙也并不会忘了罂粟你的。”
“嗯~~~就会甜言蜜语哄我,我不管,你今天算是食言,必须自罚三杯。”罂粟笑着斟酒。
“好,就依你,为了你这朵绝色的罂粟花,就是醉死也值得。”宋世昌满脸肥肉都笑开了花,接了就仰头喝了。
自一月前,宋世昌路遇已经从良的胭脂,现已改名罂粟。色心大起,三番五次约见,罂粟也就欲拒还迎的这么进了宋府。
两人一阵蜜里调油的说着情话,宋世昌倒是被罂粟灌了好几杯酒,已经有些微醉了。
月上树梢,桌上罂粟亲自点了灯。
“你这一阵到底有何要事,成日里忙的脚不沾地的。”
一说到这事,宋世昌又皱起眉头,放下打在罂粟肩上的肥手,又喝了一杯酒。
“哎,别提了,还不是那个慕容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借了一大笔银子,削价买织锦都一个月了,我们布庄的布都压得卖不出去。哎,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宋世昌有倒了一杯酒。
“我是不懂,可是我觉得他压价你不会也压价吗?怎么说你也是皇商,还怕压不过他?”罂粟道。
“我这般和他压价做什么,没得亏得更多。”
“反正不是也买不出去吗,你就压死他,让大家都知道你堂堂皇商不是一般的小商小贩可以压得下的。再说,要是你把他们都压得死死的,再把织锦所有的货都捞在手上,到时候还不是你想涨就涨,想压就压的话。”罂粟不经意道。
“捞住货?”宋世昌坐起来。
“是啊,你控制织锦的出货,到时整个盛京只有你一家,还不是你想涨就涨,想压就压。这就如同你堵住河流上游的出水口,下游放多少水还不是你说的算?我们可以姑且管这个叫垄断。”罂粟道。
“垄断?”
“对。”
“可是这般捞住所有货源,需要的银子也是天价啊。”宋世昌道。
“出得起代价,才能得到最多。你焉知他们打得不是这个主意?”
“这……”宋世昌皱眉又喝了杯酒。
忽的又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打听到,铭轩号一直在收购京城织锦货源,听罂粟这么一说倒是又几分意思了。
越想越觉得,腾地起身。
“罂粟,我今日还有些事情,改日再来。”
说完,头也不回出了门。
看着那个肥硕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罂粟丢了酒杯,靠着椅子。
此时,已是月光满地。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着桌上的孤灯,照着灯前孤独的人。
月光照着她的绰约风姿,照着她清冷面容,她眼波妖媚如暗夜的罂粟。
窗外柳枝轻拂,拂上窗纸,温柔得如同少女在轻抚情人的脸。
“呵呵”她笑的娇媚,手抚着自己的脸。
往日从不屑这些阴谋诡计的自己,终有一日也变成这样了。主子说的不错,人总是会变成自己最厌恶的人。
她站起身用力的挺直腰杆,没想自己还有挺起腰杆的力气,这真是个奇迹,是什么创造这种奇迹?
是仇恨?是悲哀?还是愤怒?这些种力量的确都已大得足以造成奇迹。
映着清冷的月光,身后是一座白玉观音像。
她走过去。她从不信神佛,直到现在为止,从不信天上地下的任何神佛。
但现在,她却需要一种神佛来支持,他怕自己会倒下去。
人在孤独无助时,总是会去寻找某种寄托的。否则有很多人都早已倒了下去。
跪在观音像前闭目,她感到心中一片安宁。
过了好半响,她才睁开双眼,站在窗前。
“呵,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就真的对不起这个名字啊。”她笑的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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