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夕颜回头看见来人,藏了鞭子讨好的上前撒娇道:“劼,夕颜没有调皮,我只是看着他像刺客。我……我……我抓刺客。”
“皇上。”秦赟慌忙跪下行礼。
“秦爱卿,这位可是爱子?”越帝问道。
“正是犬子,惊扰了贵妃娘娘,罪该万死。”秦懿俯身拜道。
“呵呵,无妨事,是我的妃子太过调皮了。”越帝笑。
“不是的,劼。是他,谁让他忽然从桥底下冒出来,所以我才把他当成刺客的。你说,是不是。”夕颜瞪着眼睛盯着秦赟,仿佛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就要扑过去。
“嗯……是属下乱闯,惊扰了娘娘。”秦赟看着她的样子笑道。
“看看,我不是调皮的吧。”
“好了,夕颜不要在任性,赶紧回去吧。”越帝看了一眼秦赟,又对秦懿说:“大司马,你不是说有边关战事要找朕吗?去御书房吧,秦爱卿也一起来吧。”
“是。”秦赟收回目光,只得和越帝一起离开。
话说自那日后,秦赟就一直念念不忘那唤作夕颜的妃子,眼前浮动的,全是她的形影。那样亭亭玉立在桥头上,那样手持白色樱花,身披白斗篷,素雅,飘逸,如仙,如梦……
于是,他找尽了各种借口进宫,不说话只是远远的看着。
好个月,一直不改。
一日,夕颜正在当秋千,秦赟在远处张望。
夕颜大声笑道:“远处的那个呆子,你过来帮我推秋千。”
“我……我吗?”秦赟惊讶的指着自己问道。
“你过不过来?”
“哦……哦。”秦赟连忙过来,帮忙推秋千。
“你是不是老偷偷贿赂守门的侍卫?”秦赟正欢快的推着秋千,听的这句惊得差点松了手。
“娘娘……”
“呵呵,我就是说说而已,你慌什么?我又不会告诉别人的,但是……”
“但是什么?”
“哼哼,你必须要带我出去玩,不然我就告诉皇上……”
“这……”秦赟很无奈,但又拿面前任性的小女孩没有任何办法,只得点头答应。
要是是别人用如此蹩脚的理由要挟,秦赟一定理都不会理,但是看着面前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实在狠不下心拒绝。
两人瞒着皇帝,跑出皇宫玩了一天,自此隔三差五的出宫玩闹一回,越帝虽然隐隐知情,但也装作不知。
只是,所有人都逃不出命运的绳索。
永越十年,秦懿率军逼宫,五十万大军将整个盛京城团团围住。
秦赟偷偷进宫。
“我们去哪里玩?嗯,还是算了吧,劼不喜欢的。”夕颜仍旧是个不知愁的女孩。
“我们一会去集市,哪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真的?”
“嗯,不过,我要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啊。”
“这个。”秦赟拿出一个琉璃坛子装的果酒。
“这个是酒吗?”
“对,梨花酿,你尝尝。”说着他倒出一碗酒给夕颜。
夕颜不疑有他,一口喝下,随即张开嘴吐出粉色的小舌头,用手扇着,道:“这是什么酒,难喝死了。”
不一会又道:“你看,这天是转动的呢。我头好晕……”
说完,便要往后倒,秦赟接住她的身子,轻声道:“夕颜,好好睡一睡,等你醒过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他抱着夕颜出了皇宫,身后樱花树影里,越帝显出身形来。他看着秦赟抱着夕颜远去的身影没有说话。
这时,城外军队早就准备好了,秦懿正在安排事宜。
双方军队厮杀很激烈,越帝着一身戎装,一马当先想要冲出重围。
秦赟站的角度,正好在他背后。
他拉开手里的弓箭至满月,箭尖直指越帝,这是射杀越帝最好时机。他停顿一下,像是在犹豫,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秦懿看见道:“赟儿,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射?
秦赟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最后还是闭眼射出这一箭。
“不……”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听的这声,秦赟回头,看见夕颜满脸泪痕,眼睛狠狠的盯着他,那种眼神非常复杂,既有绝望也有失望,还带着恨意。
“夕颜……”秦赟站在原地,不敢看她。夕颜不再看他,不惧箭雨,往战场跑去。
“夕颜,危险,你回来。”秦赟急道,也跟着跑过去,挥弓替她挡住流矢。
可是,夕颜仍旧不理会,只是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跑到越帝身边,抱起他的头哭道:“劼……劼……”
此时的越帝已是强弩之末了,睁眼看着夕颜道:“傻丫头,你来做什么。走吧,去秦赟那里,我知道,秦赟不会伤害你的,走吧。”
“夕颜不走,夕颜会陪着劼的。”
“傻丫头……”越帝扯了扯嘴角。
“劼,我有你的骨肉了,你要好好的,走,我带你走。”
“夕颜……没有用了。”越帝拉住她,把一块雪白的玉佩送到夕颜怀里,“夕颜,这个给你,它会保护你的……你是巫族最有天赋的巫女……你要坚强点……带着孩子……好好活着……”越帝说完,便断了气。
“劼……劼……”夕颜小心翼翼的把越帝身体抱在怀里,又用手指拂过他的脸。
“夕颜……”身后秦赟的声音传来。
听的这一声,夕颜整个人扑了上来。她手中拿着的,是那根插在越帝身上的断箭,她的人扑在了秦赟身上,那断箭却不见了。剑锋已经全刺进了秦赟的身体。夕颜粉嫩的娇靥挨在秦赟的脸上,轻轻摩动:“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最好不要了,因为……”
她攀附着秦赟的身体,柔柔地站了起来,艳如桃李的脸上满是泪痕。她嗤嗤笑道:“因为我的心,已随他死了。”
她狂笑着道:“我知道,你爱的是我的这张脸。我会毁了它,我要让你从今以后再也看不见这张脸。我要你,每天见到这张脸时,永远记得你是怎么杀死我的夫君的。”说着,她便拔出断箭,在自己的左脸划出一道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横流,她仍旧笑的癫狂。
“夕颜……夕……颜……”秦赟倒在地上,一脸痛苦。他突然狂笑了起来,那样的用力,似乎要把这一切都宣泄出来……
夕颜这时已丢了断箭,走过去抱着越帝的身体艰难的往前走着,由于伤心过度,又有了身孕,没走几步便抱着越帝的尸体倒在地上……
栖凤宫里,红烛还在不断的燃烧着,夜风吹过白色窗帷。楚云烟手里拿着一把小剪子,拨了拨烛芯,把那长出的烛芯剪掉。
“那最后夕颜到底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那是皇上还只是皇子,紧紧的拘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他怕是也不好过。听说夕颜曾生过一个孩子,皇上使人抱走养着了,也就是现在的长公主,韩胄的娘亲了。皇上即位后,第一个就封了夕颜为熹妃的。可是,夕颜却答了一首诗:
不学园里夭桃,邀人欣赏;
愿作山中枯草,独自荣枯。
从此贝叶蒲团,青灯古佛,
长参寂静,了此余生。
遂自请入了冷宫,直至现在……”
“没想到这位熹妃娘娘竟是这样一位烈女子……”
“可不是,我没进宫前,就听过她的事。你知道,为何清荷亭那一处的园子一直到现在还空着吗?那是皇上一直为夕颜留的,那里皇上曾说过除了夕颜,没人能住。”
“原来如此……娘娘,云烟想见一见这位熹妃娘娘可以吗?”楚云烟问。
“你……想见她?”
“是,虽然知道她不可能认识我娘亲,但是我还是想见一眼,请娘娘成全。”
“这……”
“娘娘……”楚云烟满眼希冀。
“好吧,我去安排一下。”
“谢谢娘娘。”楚云烟甜笑道。
“你这丫头……”
两人又说了一回话,忽听得外面太监大声唱道:“太子殿下驾到。”
“参见太子殿下。”一众宫女太监,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