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天启三十一年季春,敏皇后苏氏携妃嫔并一众贵族女眷开始前往先蚕坛祭祀。
从神武门经玄武大街,浩浩荡荡而去。万名护卫随行,兵卫仪仗和女乐在前引导,沿途所经之处行人皆回避让道。
自辰时初刻,苏皇后率妃嫔人等乘舆到达先蚕坛。
早有等在祭坛的宫人领着苏皇后进入具服殿,进入具服殿,斋戒完毕的宫女为苏皇后换上礼服。盥洗完毕后,苏皇后便亲自登上亲蚕坛,行六拜、三跪、三叩礼。其余妃嫔命妇自坛下跪拜。礼毕后,便赐宴还宫。这第一日的礼便算是成了。
次日巳时初刻,苏皇后穿着龙袍乘舆出宫,从桑妃嫔等蟒袍乘舆随后。到达后皇后去了具服殿休憩,而其他妃嫔则入别室。
不多时,作为典仪女官的楚云烟在殿外奏:“事宜具备,请娘娘先行采桑。”
苏皇后听言出了具服殿,随后的引导女官便上前牵引皇后至采桑处。相仪女官一人奉钩,跪于右旁,一人奉筐,跪于左旁。
“歌。”楚云烟大声道。
采桑歌响起,苏皇后右手持钩,左手持筐,至东畦第一棵桑树采桑1条,复行至西畦第一棵桑前采桑2条,蚕母二人助采。采毕,歌止。苏皇后将钩筐交予楚云烟,然后上观桑台御座观从桑者采桑。
随后各宫妃嫔等依次采桑,妃嫔、王妃各采桑5条,命妇采桑9条,各有蚕妇二人助采。采毕由蚕母、蚕妇将皇后等人所采桑叶送至蚕室切之,撒喂给早已准备好的蚕。
礼成之后,皇后回到具服殿,接受从桑众人及蚕母、蚕妇行六拜三跪三叩礼,再乘舆还宫,躬桑礼成。
至茧成之日,皇后再次亲诣先蚕坛,举行献茧缫丝礼,蚕宫令的太监献上酒果,祭告先蚕之神,陈设缫丝器具于织室正殿。苏皇后穿着常服,不设仪架,各宫妃嫔随从,乘舆出宫到达先蚕坛,随后在织室正殿升了御座。
蚕母端出一筐蚕茧,将茧中圆洁者献给苏皇后道:“请娘娘拣择。”
苏皇后选了几个最圆最白的收筐,一旁的楚云烟用一方盘子接住,在上面盖上纯金的盖罩。
苏皇后择茧后,有被楚云烟领着至缫丝处。这时,蚕母上前辅助皇后缫丝。
“娘娘俗话说的好,‘夫人缥,三盆手’,这震丝应该是这样的,瞧,像奴婢这样……”
两人一个教一个做,直到三个蚕茧抽丝出来才算完毕。妃嫔缫丝以五为节,等所有女眷都缫丝完毕,才算是礼成。蚕妇将丝继续缫完,将丝染成朱绿元黄,以供郊庙绣制祭服之用。
一连几日的亲蚕礼后,众人都累的走路都不想走了。
苏皇后唤了楚云烟一同坐车,“云丫头,我看你这几日的表现,真不像是头一次呀。想我那是,光是背这个所谓的礼节就头疼了,没想到不过几日的光景,你竟然做的如此熟稔。”
“娘娘可是真抬举我了,我这几日一直头疼躲着人练习呢。这其中的辛苦啊,只有自己知道喽……”楚云烟笑,其实心里腹诽,前世秦煜炀爱排场,凡属祭祀等拉民心的活动从不落下,自己经过那么多次亲蚕礼,在不会就是傻子了。
“你这丫头还和我报起功来了……”皇后笑。
“还不是娘娘您看着好说话嘛。”
“那好,你随我会皇宫领赏罢。”皇后笑。
“谢娘娘。”
两人一路说着话,进到皇宫。
苏皇后让身边的大太监送了那择选的蚕茧去给景帝,又谢了恩才拉着楚云烟去了栖凤宫。
入了皇后的寝宫,遣退了左右。
皇后问道:“一直没有问你,那一日夕颜宫中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怎会无缘无故走水?你可知道,自那日以后,陛下一直龙体欠安。处罚了大批的宫女太监,现在这宫里,仍是紧张着呢。”
“这……”楚云烟道。
“什么这啊那的,自你那日……”皇后有看了看左右,低声道:“自你那日见了夕颜,冷宫就走水,这其中肯定有些什么事情的。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您知道熹妃娘娘早已经疯了吗?”
“疯了?”
“是啊,我进门她就死死的盯着我,叫我阿樱。”
“阿樱?她真这么叫你?”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阿樱……是长公主的乳名……”皇后叹气道,有看了眼楚云烟道:“不过,你的样子倒是和夕颜有些肖似,认错也情有可原。”
“哦,怪不得呢,原来是思女心切了。可是,后来她的举动还是有些……”
“怎么?”
“起先,她拉着我叫错名字,我倒是不奇怪。可是后来,她拉着我进到了一个地宫里……”
“地宫?”
“是啊,黑漆漆的,还要点好多蜡烛才勉强看的见。她拉着我道一个棺材前面,还告诉我里面的是我爹。那个棺材好吓人的,里面躺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龙袍,脸色白的吓人,我当时吓坏了,就要跑。可是她还是拉着我,不让我走。我当时怕极了,就和她撕扯起来,她手里的蜡烛就掉到那个尸体上了……之后,她就松开了我,我……就跑出来了……跑着跑着就晕倒在外面的地上了,可是我第二天醒来却是在自己床上,府里的侍卫说是发现我躺在大门口的……”楚云烟半真半假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皇宫你也不像表面那么平静了,这次走水,冷宫少了一个宫女,既没找到尸体也没见到人,怕是你说的这个神秘人了。她为什么要救你呢?”皇后绣着手里的娟帕道。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是没有恶意的,要不也不会救我。”楚云烟在心里默念,绣梧啊,对不起了,实在是这个谎太大了,没你圆不过来啊。
“冷宫的尸体里,少了一个宫女。可是并未多你说的男尸啊?”
“这……我也不清楚……”
“难道……是那个消失的宫女?”
“也许吧……”楚云烟满头黑线,她没想好如何圆谎,苏皇后倒是自己想好了,楚云烟也就借坡下驴了。
“不知那人是否还在宫中,也不知她有何目的。看来,这皇宫还是要好好管一管了。”皇后依旧绣着花说道。
“娘娘……”
“什么事?”
“我听说……熹妃……熹妃娘娘在大火中……”
“是啊……可惜了,算来也是一个痴情人,只是生错了地方,爱错了人……我会让侍卫好好的将她安葬的……”皇后放下手里的绣品,盯着眼前的蜡烛叹道。
“娘娘……我……我想在去冷宫看看……毕竟……毕竟要不是我打翻了蜡烛……”楚云烟试探的问道。
“去吧……这个是命不怪你,可能这样的结局对她也是一种解脱。”皇后道。
“谢谢娘娘。”楚云烟谢了皇后,便独自出了栖凤宫。
时候已快子时,早春的薄雾紧锁整个皇城。
冷宫过处,一片断壁残垣,烧焦的枯树上,停着几只寒鸦。凄厉的叫声,让这里显得更加凄清起来。
楚云烟伸手摸了摸冷宫乌黑的大门道:“烧了,都烧了也好。”
“为什么烧了好?”一个声音传来。
楚云烟回头四处一看,只见在冷宫大门旁,一株枯树下正坐着一人手里拿着一壶酒,由于被一块闲置的门板挡住,楚云烟来时并未注意到。但那人身上显眼的黄色龙袍,早已说明他的身份。
“臣女参见皇上。”楚云烟行礼。
“行了,这些个礼免了罢。”景帝道。
“谢皇上。”
“你是哪家的女儿?怎么深更半夜的到这里来了?”
“皇上不认识臣女?臣女的郡主身份还是皇上亲封的呢。至于,为什么到这里,我可以说我迷了路吗?”楚云烟笑道。
“你倒是个有趣的丫头。”景帝喝了一口酒道,“看你的样子这么面生,应该也是不熟悉皇宫的,怕是皇后说的那个楚姓丫头吧。”
“皇上果然好眼力。”
“好眼力?呵呵……”景帝苦笑,又喝了一口酒道:“我若是真的好眼力,怕是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个样子罢。你倒说说,为什么这里烧了好”
“臣女只是觉得这个冷宫里的娘娘都很可怜,成日不见天日,这个结局也许是最好的吧……”
“最好的结局么……”景帝有灌了一口酒叹道。
“皇上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楚云烟走上前,大大咧咧的坐到冷宫的台阶上笑道,“您身为一国之君,天下的一切皆在掌控,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呵呵……”景帝摇头苦笑,“掌控天下,只是奈何丢了她……“
“她?”楚云烟抬头看着月色,“她真的那么重要么?若是,哪一天再给您一次机会,在天下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您会安心只选一个她,从此平庸过一生吗?”
景帝有喝了一口酒,看着楚云烟道:“这个问题,永远只是如果,这个世间永远都不缺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而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那是,朕也不敢确定,会抛下所有的野心和权力。”
“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永远只会看着前方的那个达不到目标,却从不回头看看自己身后。得不到,永远都是最好的。”楚云烟笑道。
“是啊,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景帝又喝了一口酒,之后又猛烈的咳嗽起来。捂嘴的手帕上沾满丝丝的血迹。
“皇上……您……无碍么?这病……”
“呵呵,这病怕是永远也好不了了。”景帝扔了帕子站起来,又对楚云烟道:“你这丫头倒是个有趣的,朕今日很开心,说罢要什么赏赐。”
“嗯……臣女可不可以留着这个赏赐,他日再……”
“果然是个狡猾的丫头,好,朕应你这个条件了。”景帝哈哈笑道,提着自己的酒壶消失在薄雾中。
“谁说天子一定是无情的呢……”楚云烟盯着景帝消失的方向,也自原地站起,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最后又看了一眼四周,沿着另一条路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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