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遭遇,让宁渊脑袋酸疼。尤其是今日,鬼使神差成了白家二老的便宜徒弟。
道魔两家自古水火不容,但他入门没有几日,也无平常魔宗弟子那般仇视道家,何况他也能算是旁门道家,虽然这二老也救了他性命,让他就这么杀一位道家高人,还真有点下不了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老二从洞里追出去之后,过了半晌才回来。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瓷盆,里面装着水果和清水,往洞中一扔,气鼓鼓的说道:“饿了就吃,渴了就喝,憋得难受就在这瓷盆里解决。”
宁渊看这瓷盆如同水缸一般大小,苦着脸说道:“前辈,这盆子也没个盖子,你说要是满了的话,这洞里得多臭啊。多影响晚辈修行啊。”
“哼,就知道你小子屎尿多。满了就收在这袋子里。”白老二说完丢了一个黑乎乎的袋子过来,闪身出去了。
这个袋子就如钱袋一般大小,颜色黑乎,宁渊摆弄了一会,心道:“这莫非就是‘乾坤袋’?”为了验证心中所想,输了一股真气进去,袋子应声而开,宁渊脑海中多了一处十方左右的空间,内里空无一物。果然是乾坤袋。
佛法修到第八识刹那识,能修出自身小世界,空间广大,据说容纳万人也能。道魔两家没有这般功夫,却也有许多空间阵法。每一个乾坤袋内里都有一个小型空间法阵,两家弟子就用这袋子盛物。不过只能装些没有灵识的死物,空间也颇小。有些旁门千百年来专营此道,制作乾坤袋,兜售给三家弟子。所以三家法力都可以驱使的来。
宁渊用道家真气祭炼一番,已经了然使用之法,心念一动,袋子里就多了一件细甲,正是他的火龙护身铠。这件铠甲不是什么好材料制成,在当日已经被撞得破损,宁渊不忍丢弃,就收在了乾坤袋中。
紫电雷诀与无生魔门三大法诀又有不同。因修行之人脾性不同修出魂力也不同,雷电霸道非常,且又相当诡诈,变化多端,让人难以琢磨。白老大取雷电之诡诈,白老二则取雷电霸道。这两位老者也是孪生兄弟中的奇葩,天生心意相通,能借对方魂法意境。也无怪乎当年十大魔尊死的只剩这两人。宁渊没有这种际遇,白老大也是眼光卓绝之人,传给宁渊他的魂法“诡电七绝”。
魔宗幻阵,幻化万千,专攻人性‘贪嗔痴恨爱恶欲’,诱人魂魄。宁渊刚沉下心来,就觉天旋地转,再睁眼瞧去,竟换了一番景象。
天地之间,仙魔征战,剑气纵横魔气滚滚。一道倏忽剑光,带着无匹寒芒,斩向了一头魔神,只是轻轻一绕,一颗硕大的头颅就掉了下来,几百丈高的魔躯,腔子里喷着丈高鲜血,犹自不肯停歇,奔出数里才轰然倒下。
一头百丈高紫电魔猿,立身虚空。眼见如此血腥场景,双瞳尽赤,擂胸狂吼。
一个弱小身躯,显露出来,一身雪白道袍,面部真气流转看不出相貌。这道人见了魔猿,也是一剑斩来。剑光尚未及身,已经扯动空间,隐隐有使得虚空破碎的征兆。
魔猿大吼一声,魂力引动雷电,化作“紫雷电盾”,挡下这道剑气。眼中电芒一闪,凭空化出一柄数百丈长的“电闪雷鸣刀”,只一刀就把那道人瘦小身躯砍成碎片。
魔猿纵身跃起,抓住了这柄电闪雷鸣刀。刀身本是天地之间雷电所化,被人抓在手中,登时在魔猿身躯之中不断引爆。这魔猿竟似是未曾察觉一般,挥舞长刀,杀向漫天的仙魔。
不断有仙魔陨落,残躯断臂漫天飞舞。魔猿杀得凶性大发,砍掉一头魔神头颅,狂饮魔血。四处看去,到处都是尸身,已经没有一个站立之物。
点点星光闪烁,这些星光凝聚起来,成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这少年一头黑发无风自动,踏着虚空漫步而来,竟是丝毫不惧紫电魔猿。
魔猿晃着硕大的头颅,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年一步步走来。见少年离得近了,一刀劈下。少年也不躲避,任这长刀把自己劈碎,还是足不停步,须臾间,星芒又聚,少年毫发未伤。魔猿大怒,长刀不断挥出,却也挡不住少年一双肉足。
少年看似漫不经心,身形一闪,已经到了魔猿一双巨眼之前。嘴角微微翘起,身上星芒飘散,飞入了魔猿头颅。魔猿巨大身躯略一颤抖,眸子中凶悍戾气渐渐消去,渊静如水……
“哥哥,你又睡着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童,看着大石上躺着的一个少年,嗔道。
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起身揉了揉惺忪双眼,打了个哈欠,嘿嘿笑道:“这落云山顶也没什么好景致,哥哥看着看着就困了。”
小童从怀中掏出一只油纸包,撕开油纸,里面是一只烤的焦黄的烤鸡,撕了一条鸡腿,递了过来,说道:“吃吧哥哥,可别凉了。”
少年刚想伸手接过,却不防有人先他一步,伸了一只手,把鸡腿捻在了手中。抬眼瞧去,一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站在大石旁边,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条鸡腿。
小童轻叱一声,一把仙剑祭出,兜头斩向后来少年。那后来少年轻轻一笑,一指点在了小童眉心。把这小童击成了飞灰。
先前少年只觉天地之间一片赤红,一声怒吼,纵身扑来。后来少年不退反进,一步踏出,和挥拳少年撞在一块,竟合成了一体……
一处山脚茶棚,茶棚伙计攥着一枚银饼子,望着远去的一人一骑,嘿嘿乐道:“这人莫非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一壶茶也值一两银子。”
骑马的是一个年约束发的少年,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纵马狂奔。这少年骑马奔出约莫五里地,路旁隐约立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
老道就如同跟这少年作对一般,少年驱马往左老道就往左,少年往右,老道也往右。
少年心中本就烦乱,被老道一搅就变成了滔天怒火,驱马直冲老道身子而去。这一下要是撞实了,恐怕老道这身子骨半月都缓不过来。
老道一捋长须,长笑道:“我有一药,能生死人肉白骨。”
少年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双手运力,将胯下坐骑硬生生扯住。跃下马来,拱手说道:“前辈此话当真?”
老道嘿然一笑:“再真不过。”
少年本来心烦意乱,心中早已没了主心骨,听了老道此言,“噗通”就跪了下去,泪眼磅礴,颤声道:“小子也没多少钱财。想必前辈也不是图钱财之人,若是看小子身上有何物件能入得前辈法眼,尽可取去。”
“无它,只需你的三魂七魄一用。”老道说道。
“好!只要前辈能救活晚辈亲人,全可拿去。”少年竟是毫不犹豫。
那道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光闪耀的盒子,说道:“盒中就是妙药,你就拿去吧。”
少年满心欢喜,刚要接过,却被一只手轻轻拨弄了一下。盒子掉在地上,里面哪有什么灵丹妙药,尽是些蟾蜍蜈蚣。
一个长身少年,面带微笑,像是凭空变出来一样,站在老道和跪地少年中间。那老道脸色忽然一变,刚想发作,却被这少年轻轻一推,化作了烟尘去了……
“白老大,这都一年过去了。这小子怎么还没清醒呢?魔宗收徒向来都是从襁褓小儿开始,就怕经历坎坷以后难出幻境。难不成这小子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许多的经历?也奇了怪了,这小子还未到辟谷之境,一年不曾吃喝肉身也不见枯萎。”
石洞里,白家二老站在宁渊身前,不住的打量着。白老二抓耳挠腮,这般问道。他自是不知,宁渊在修炼之时自封了刚力和真气,消耗甚少,通常十多天才吃一顿饭。
“这小子身负玄机,老子也不尽知了。嘿,炼神一年未醒,你我恐怕这辈子头一次碰到吧。不过,越是志向远大之辈,心中执念就越强。这种事情,旁人评论不得,我们还是去吧。”
两道白影闪过。宁渊脸上时而傻笑,时而痛哭,时而又淡如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