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病还没有完全好，为什么不早点休息？”外婆在子朗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这么晚了，怎么何警官也在，有什么至少也是应该在白天问吧。”
“外婆，他只是来看看我，并没有其他事情。”
“我不知道你们私人感情有到可以深夜来探望的地步，”外婆扁了扁嘴，站在她身后的叶子朗不怀好意的笑了，“只是毕竟男女有别，我还是希望何警官自重。”
“巧姨给你煲了汤，奶奶一直担心你，我就带她过来看看你。”叶子朗收起了笑意，换成一幅十分乖巧的脸，错身来到我的床边。
“我好像的确有些失礼，”何炎抓了抓剃得发青的后脑，憨憨的笑了起来，“只是有些担心小曦，我们的工作时间又太不按时。看到这里一切都好那我就先走了？”
“可是红风······”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他马上抢白了我的话，“这里有些资料是我今天翻到的，没什么有用的，估计你会感兴趣。”
他匆匆忙忙地离开，临走前扔了一个非常陈旧的档案袋给我。
“不要总是和这个警察在一起出双入对的，”何炎前脚刚跨出门，外婆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对我的告诫，“他一个小警察，你可是医大高材生，更何况你可是我们叶家的大小姐。你还涉世未深，完全不了解人世险恶，有多少怀着叵测的居心在你周遭徘徊。”
“叶家大小姐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吧，”我冷笑道，“只怕一般人家听到我这个血案不断的身世都要退避三舍了。”
“你······”她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曾经是她一生的骄傲，她用尽年华去捍卫的门楣，被斑斑的血迹玷污了清明，成了她终生不屑的庸民口中的笑料。她的表情马上灰暗了下来。
“奶奶也不过是担心你，你又何必这么刻薄。”将汤汤水水倒了出来的子朗面无表情地说。
我偷偷的将输液的针头掖在被子里，手也藏在被子中，只是片刻，被子里湿了一大片。
“我累了，你们先回去吧，汤等我输完液再吃一点点。等会护士来了，医院里晚上是不能留人的，不要让她难做。”
“你的吊瓶······？”
“打完我叫护士过来。”我扬了扬手里的提醒按钮。
他们两个一直不太想要离开，但在我强烈的劝阻下，还是担心不已的离开了我的病房。
自从外婆出现在那个初雪的湖边，我对她的疑问开始如同晕开的水晕，一层一层荡漾开来。
她就像是在淤泥之中艳潋时光的莲花，无论盛放抑或残败，都从容不迫，哪怕内心已被淤泥积满，脸上永远能保持着优雅的笑意。她的一生到底把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埋进了那深不见底的泥泞当中。
还有那个叶子朗，他之前的情绪一直处在崩溃当中，对外婆也就是他的奶奶也是充满了敌意。为什么他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老太太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我一面满心狐疑，一面将刚刚被药水浸透的的被褥拿到空无一人的护士站。
何炎留给的档案袋十分陈旧，一侧的边缘因为朝向外侧，已经被磨起了毛，另一侧因为太久没有被查找还保持着笔直的压线。
我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那是一些已经泛黄的琴谱，一本诗集，几张夹在塑料中的速写。
实际的封面是正浮在水面上一轮满月的倒影，黄阴阴的，人情味的，就好像是千年里沉下去的那一轮。
这是一本我父亲写下的诗集，应该没有公开发行，上面写着他的本名。这样阴森的印刷也应该是父亲亲自设计的。
翻开实际泛黄的页码，那个看来有些刺眼的标题——鱼面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