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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气息

当所有的地下空间落难者,齐聚的时候,他们排成了一列,带着家人和孩子,冲着林木木,两腿一弯跪倒在地,然后自己磕着,再大声训斥孩子们也跟着磕头。

三个重重的响头,让许多人的额头都开始红肿,但他们并不觉得疼痛,反而觉得欣喜。

眼前这个看似可怕的大家伙,究竟给他们带来了多少东西,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所以,三个头,不算多。

拜完林木木后,人们开始扛着打磨的金属物,一片一片开垦着地下空间。

他们找来了许多破烂金属,混合泥沙,做成了坚固的铁石混凝土。地下空间的上空,被一遍又一遍的加固。一些偶尔寻到,只剩下丁点的能源块,则被他们用来改装机具。

一些在地下埋藏百年而没有丝毫腐蚀的战舰外壳,就这样被东拼西凑的机具切割开来。有些用来做成支撑住顶住上空,有的用来搭建房子。

在没有食物困扰后,人们更倾向于舒适的生活。他们觉得,时刻都会倒塌的铁皮屋,已经不适合自己。为了更好的生活,更长久的生存下去,理应更新换代。

于是乎,在林木木的周围,一栋栋用大块战舰外壳焊接的牢固居所,就这样在短短几年内完成了。也幸好落难者并不多,几十栋屋子,就够他们住了。

而在这几年内,逐渐有人发现林木木的不妥。

那个原本总喜欢挥舞藤条,任由孩子们在上面高挂腾飞的大家伙,已经几年没动静了。而且,也不见有新的小神兽从他屁股里爬出来。

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充满疑惑,有人说,神兽是不是睡着了?

这个提议,立刻迎来大批人的赞同。

没有人愿意相信,神兽会突然死亡。

可是又两三年过去,神兽依然没有动静,人们开始慌了。林木木的沉寂,让他们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如果不是虫子们偶尔还会抛洒一些食人怪的尸体给他们,或许这些人早就疯了。从艰难到安逸容易,从安逸再回到艰难,每个人都会觉得绝望。

他们不想回到那种生活,更不想因为某天突然失去神兽的保护,而被食人怪吃掉。

所以,已经开始逐渐习惯安居乐业的人们,不得不嘶吼着,训斥着,带着孩子们在地下空间锻炼自己。他们像从前那样,每天在地下通道抱着一百多斤重的石头来回奔跑上百公里。就连孩子们,手里抱着的石块,也超过了四十斤以上。年龄越大,身上的石头就越重。

这是人类天生的危机意识,不管他们生活在哪里,本能都不会消失。

而每天锻炼之后,暂时还没遇到危险的人们,愈发怀念神兽还“活着”的时候。于是,他们在休息前,会带着孩子,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冲着林木木鞠躬,然后扬起手,洒下一片土。

这是来自老祖宗的规矩,大人们知道这是在祭奠,而孩子们,尤其是那些半大不小的家伙,一个个都把这当成了游戏,每天都把洒土当吃饭。没过多久,林木木浑身上下都被沙土覆盖了。

渐渐的,铁皮屋的中心靠后位置,出现一座长有一千六百米,高超过一百五十米的巨大坟包。

从林木木陷入沉睡到如今,已经过去整整五年。小男孩林有望,从一米三四,长到了接近一米七。

虽然食物不算少,但大人们还是尽量把食物多给孩子们吃。这一代的孩子,比他们在童年时代得到的营养多出无数倍,因此,有些孩子甚至比大人还要高出半个脑袋。

林有望算是同龄人中比较矮的了,但论身手敏捷,他在整个地下空间都是数一数二的。或许是因为经常跑到地面淘宝,林有望的皮肤,比同伴们黑了一些。这种黑,反而让长期生活地下而产生的病态白肤色显得好看了一些,最起码,像个正常人了。

虽然大章鱼五年来,没有一点动静,可林有望始终觉得,大章鱼不会就这么死掉。也许,大章鱼是觉得自己每天唠叨来唠叨去,所以听烦了?那我以后不唠叨你好不好?你醒过来,让我在你的触手上玩好不好?

看着林木木已经被沙土掩盖的巨大身躯,回想当初自己在他脑袋上数垃圾,被不耐烦的用触手赶走的日子,林有望忽然想哭。

他很怀念那种日子,更怀念的,是在大章鱼身边得到的温暖。那是一种天塌地陷都不用怕,犹如父爱一般的感觉。

所以,林有望眼眶红着,把一截用铁条编织,有点抽象类似花朵的玩意插在林木木脑袋上的土堆里。

“大章鱼,妈妈说,这叫花,是很美很美的东西。我想了很久,才编出来的,送给你。妈妈说,你可能不会再理我了,是因为讨厌我了吗?那我以后不故意惹怒你了好不好?”

“大章鱼,妈妈说,我长大了,但是不要老往外面跑。她说,在你身边是最安全的。嗯,我也这样觉得,就像当初爸爸在的时候,我和妈妈从没有害怕的那样。”

“大章鱼,我一定会想办法去爸爸妈妈说的那地方。然后,我会把那里画下来,然后带给你和妈妈看。”

“大章鱼,我想你……”

“我想继续坐在你身上,我很想你……就像,想念爸爸一样……”

对着林木木说了很久,两行眼泪逐渐挂在脸上的林有望,再次对林木木鞠躬,然后转身准备离开。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插在土堆里的铁花突然倒了,土堆的裂缝,越来越大。所以,他没有看到,却听到了声音。

当他回过头的时候,还挂着泪珠的脸上,立刻充满不敢置信的神情。紧接着,那种神情便化作了狂喜。

与此同时,已经将捕猎范围扩大到全球,几乎把所有食人怪都杀的差不多的虫子们,在同一刻忽然转头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它们突然感觉到了父亲的气息,那阔别已久却依然熟悉,深深烙印在血脉之中的联系,再一次接续了。

所有的虫子,无论它们在干什么,哪怕是已经快到将一只食人怪转化成生命精华,它们都立刻放弃了,随后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速度放到最快,向着父亲气息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地下空间里,忽然响起了小男孩林有望大声的哭泣:“他醒啦!他醒啦!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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