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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被遗弃的第四层

悔罪的羔羊,迷途之人,源于世界尽头的来客,光与影的逆转,褪去暗黑之翼,从黑暗中传来救世之光,极暗中的灵魂之光将照亮迷失之人脚下的道路。

——默示录。

沧澜大陆紫金帝国米兰托大帝三世,炎历1500年,夏三月。

星耀城。

星耀城是紫金帝国第二大城市,位于帝国北部,它是帝国三大骑士团之一的迪鲁摩多骑士团驻扎的地方。

迪鲁摩多骑士团隶属于神殿异端裁判所,它的主要职司是戍守拔摩监狱。作为帝国三大骑士团之一,被派来守卫一个监狱,倒是显得有些大材小用。

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神殿这样的安排并不过分。

他们守护的监狱叫做拔摩,拔摩是古代紫金语的叫法,现代的释义为罪恶之槛。露在地面上的拔摩总共有五层,每一层都有十米高,外围是无数的白银镶嵌,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当然,这些白银并不只是单纯的为了视觉享受,而是因为一座魔法阵。魔法阵是大主教特罗斯亲自布置,每日需要消耗很多的魔法。当然,特罗斯大主教会每三年来这里一次,加固魔法阵以及为它续添魔力。

在人们看不到的脚下,拔摩其实还有三层。每一层都关着许多穷凶极恶的人,他们背弃神的信仰,蔑视神的威严,与整个大陆整个人类对抗,他们是世界上最最邪恶的异端,都是死后要被无尽的地狱黑炎吞噬的恶徒。

地下负一层,关押的是帝国前任首相塔法尼奥,他因叛国以及背叛人类的罪名被放逐于此。他有一个魔族的妻子,这个秘密被他隐藏了几十年,但却还是被神殿的异端裁判所给发现。异端裁判所的职责就是消灭一切不容于世的人和物,而魔族毫无疑问是沧澜大陆上最恐怖的存在,没有之一。神殿提出要带走塔法尼奥的妻子以及他们的孩子,塔法尼奥知道如果他那样做他们的下场会是怎样,所以他没有答应。

不答应就意味着叛国,裁判所一贯的手段就是武力慑服。纵使身为帝国为数不多的圣战士之一,但面对强横霸道的裁决团,塔法尼奥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最后的结果是,他杀了二十三名裁决团的黑衣裁决,付出一条断臂的代价,然后被带到这里,关押在罪恶之槛的负一层。

他全身被沉重的镣铐锁着,上面刻画着复杂的魔法阵,只要稍一挣扎便会有痛击灵魂的惩罚降临,那是光之神的惩罚。至于他的妻儿,塔法尼奥不愿去想他们的下场,他不敢想象。

再往地下二十米,这里关押着帝国皇家学院的前任院长,他是一个糟老头子,胡须及地,全身散发着恶臭的气息,那是他身上腐烂的味道。传说他是仅次于教皇的大魔导师,因为背弃神的旨意拿活人做魔法实验而被囚禁在这里。当然这样的借口只是骗骗那些普通的人,一个大魔导师,帝国皇家学院的院长,就算杀几个人又能如何?

再往下五十米,关着一个游侠儿,在菲尔迦南骑士团团长利维尔没出生之前就已扬名大陆,名符其实的第一战士费加罗。他的身上是沉重万钧的黄金锁扣,斑驳的银色在黄金之中穿梭,那是铅汞,炼金术师从神秘物质上提取出的致命东西,它们可以侵蚀人的筋骨,让人的身体慢慢腐烂残化。

费加罗的身体魁梧高大,如果不是体表上那一层层厚重的黄金锁链,穿上得体的衣服他一定是一个英武不凡的人,绝对会有很多怀春的少女和风骚的美妇被他宽阔的胸膛迷得神魂颠倒。

而他被关进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是他睡了米兰托二世的妻子,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

……

听说过拔摩监狱的人都知道,它在地底下还有三层,每一层只有一个房间,而每一个房间却只关押着一个人。现在这三层关押的人,每一个人拿出去都足以轰动帝国轰动大陆,所以神殿从来不敢疏忽,派遣整整一个骑士团——迪鲁摩多骑士团来守卫这里。

作为大陆曾经的第一战士,纵使身体被折磨了这么多年,但他却依然强大。这些非人的折磨并没有将他的意志侵蚀,反而让他的感官更加的敏锐。只要四周有任何的动静都逃不过费加罗的感官,当然这里除了他之外貌似很多年没有别人踏足过了。

但今天不同。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因为仿佛已经沉寂千年的囚牢里似乎来了新的访客,那会是谁呢?费加罗睁开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地面。

脚底的地面有轻微的动静,这种动静逃不过费加罗的耳朵。他知道自己身处在地面百米以下的位置,这里的土质厚实而且密布坚硬的顽石,每一块顽石都可以拿来作为打磨铁剑的磨铁石。

出现在视野之中的首先是一个血肉模糊的手,那只手上指甲全部脱落,污浊的泥土混着鲜血看上去很是狰狞。似乎感觉到上方是个空地,那只手猛地就缩了回去,紧接着就是拼命挖掘的声音,费加罗可以听到那种混着痛苦和希望的声音,他微微有些动容,能够从这么深的地底上来的人一定是一个绝世高手吧?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出现在费加罗眼前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他全身被灰褐色的泥土包裹着,就连他的脸也被无数的泥土包着,看不清他的模样。

“咦,竟然有人?”那人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惊喜,还有一点激动。

费加罗面色费解,他是游侠儿,游遍大陆,精通这个世界上几十种语言,竟然没有听懂那人说的话。那人似乎感受到费加罗的困惑,裂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漆黑的眸子闪着异样的神采,说道:“你好,阿度尼斯,请指教。”

这次他说的是紫金帝国的语言,费加罗听懂了。他有些懵,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是许久不和人交谈造成的短暂语言交流障碍。

“你好,你可以叫我费加罗。”费加罗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可以理解。紧接着他就一脸好奇的问道:“那么,阿度尼斯,你能告诉我你从哪里来?地下?

“是的,地下,距离这里大概五十米。”

费加罗面色震惊,忽然一下就说不出话来,地下五十米?那个被遗弃千年的第四层?

……

拔摩地上第五层,这是坎布拉日常办公的地点。他的房间很大,装点的富丽堂皇,头顶上是光之神的巨大画像。透过窗户,他可以闻到风中紫荆花的味道。

过路的人们偶尔仰起头,他们看不到自己的神情,但坎布拉可以看到他们的眼神,那是羡慕,对于上位者的羡慕。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刻,每一天繁琐的事务之后最惬意的时刻莫过于这临窗俯视。

“大人,您的晚餐准备好了。”一个侍者在他的身后轻轻说道。

坎布拉并没有因为被他打扰这片刻的俯视而羞恼,他是一个优雅的人,回身一笑,面上尽是和蔼的神色。“多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能够得到这些低贱的下人最大的感激,何乐而不为呢?坎布拉优雅的转过身,洗漱之后便向用餐的地方走去。

餐桌的另一端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子,一头棕色的长发让她的面容显得愈发白皙,深蓝的瞳孔仿佛是天上最美丽的星辰,她有一个性感的红唇,五官精致的令人窒息。她是迪鲁摩多骑士团的团长希尔维亚,帝国唯一一位女圣骑士。

她面色沉静,深蓝的眸子里却带着一丝忧虑,坎布拉敏锐的发现了,放下手中的银色刀叉,笑着说道:“美丽的团长阁下,您的眼中为何充满忧虑?”

希尔维亚放下手中的餐具,轻柔的擦了下嘴巴,笑道:“主教大人,恕我冒昧,我们的生活太安逸了。”

坎布拉知道希尔维亚指的什么,他说道:“你的忧虑都是多余的,这一切都是注定的。神的光芒照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而神谕则是光之神对我们最大的恩赐。黑暗之子的降临默示录早就预言过的,而你找到了他并且将他带回。”

他站起身,望向头顶的光之神画像,神情虔诚而一丝不苟,徐徐道:“我们的神无所不能,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魔族,这个消失了上千年的种族,又怎么可能重新点燃世界的烽火?”

“可是,我始终有种隐隐的预感,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太平静了。”希尔维亚摇着头。

“那都是你的错觉,难道你怀疑神的旨意么?”坎布拉说道。

“主教大人,我曾发誓一生所有都将奉献于光之神,您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含义。我对神的虔诚,无人能及。”希尔维亚面色有些不悦。坎布拉连忙笑着说道:“原谅我的冒昧,美丽的团长小姐,我并不是怀疑您的虔诚,只是想提醒您一下,不要过多的忧虑,忧虑使人过早的衰老,尤其是美丽如您的女子。”

“奉献于神的人永远不婚配,我不在乎那些虚幻的东西。”希尔维亚轻声说道。但又有几个女人真正不在意?

坎布拉耸耸肩,微微一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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