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说,空谷与明白的比武已经令人瞠目结舌,而空谷与池水墨一战也算得上旷古烁今。可到了武林大会最后一天,唐瑜与端木玉一战,居然也陡生波折。
两个当今武林推崇的少年英才站在擂台中央,一样的耀眼,一样的笑容。
端木玉先拱了拱手,说:“唐四公子,等一下,还请手下留情。”
唐瑜摇了摇纸扇,说:“端木师兄说的是哪里的话?谁不知道我唐门无人擅长武艺,该手下留情的那个是端木师兄才对。我们也点到为止,可千万别像昨天那场一样。”
端木玉点了点头,又是一拱手,转身来到了擂台一侧,拔出了自己的剑。
唐瑜也只是退到了另一侧,甩了甩手中的折扇,说:“那我,可就先开始了。”
这还是大多数武林人士第一次见到唐瑜出手,算不上凌厉,算不上出彩,甚至连顶级都算不上。硬是要说的话,只有“扎实”两个字。武功招式中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甚至于精确得让人害怕。每一招都对准了端木玉的要害,却完美地躲开了端木玉的每一次进攻。
端木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手下的招式却愈发凌厉起来,渐渐将唐瑜逼到了擂台边。
明白冷哼一声,不再看向台上。看向了已经拖着病重的身体,清醒之后,硬是跑来观战的空谷,叹了口气。扶着他坐了起来,右手抵在他的后心上,慢慢帮他平复体内紊乱的真气。
空谷咳嗽了两声,说:“怎么突然不看了?还这么好心,帮我疗伤?”
明白下手更重,加了两成真气,说:“有什么好看的?玉哥哥还没有拿出真本事,可唐兄也就那么点本事,还有什么好看的?有空看他们两个人,还不如帮兰哥哥你疗伤算了。”
空谷被她的真气震得又重重咳嗽了起来,艰难地说:“喂,你下手轻点。”
明白左手一拍他的头,说:“谁叫你昨天那么逞强?都受伤了,还不知道收手?你存心想让自己经脉尽断而亡吗?还是说,兰哥哥你还是嫌自己功夫不好,懒得继续修炼,找了个这么个办法,想让自己的武功再上一层?”
空谷忍不住苦笑道:“我知道,这次是我的不对,你也不用这么说我吧?”
明白又是左手一巴掌拍到空谷头上,说:“不对?就这两个字?你又不是不知道走火入魔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居然还让自己走火入魔!如果昨天我不在这里,你是不是想将这一个山庄里所有的人都杀了,然后去亡命天涯?”
“连亡命天涯都知道了,看来端木少侠他们教得很好啊。”空谷说。
明白眯起了眼睛,又加了一成真气,说:“我看你是找死,偏偏还在我面前找死。兰哥哥,下次你想找死的时候,先告诉我,我一定躲得远远,等你死了再去看你。”
空谷拉过明白的左手,放在手中捏了捏,说:“我以后不会胡来了。而且,我敢这么做,不就是因为你还在这儿,一定能阻止我吗?”
明白翻了个白眼,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啊?”
空谷摇摇头,说:“晚上房间里进来两个小贼,一不小心出手了而已。”
明白只是“哦”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认真帮空谷修复着破损的经脉。
空谷还是望向了擂台之上,看着那两人之间的比武,突然“咦”了一声,叫道:“不会吧?怎么可能?怎么端木少侠会落在下风?”
明白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也看了过去,叫道:“真的,玉哥哥怎么会输给唐兄?”
擂台下的武林人士一个个都反应了过来,都惊讶地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江远山已经皱起了眉头,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有些按耐不住想要骂人了。
江荻眼明手快地拉住了自己的爹,小声说道:“爹,好歹台上那个是二师兄,您再等等。”
江远山深吸一口气,放松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笑道:“是啊,那个可是端木玉,怎么会输给唐四公子?”
可擂台上的端木玉却没有那么轻松,接着过招的空隙,对唐瑜说:“是前天晚上那壶酒?”
唐瑜有些惊讶,又点了点头,说:“这么快就发现了?我可是算好了才下的药,连我都吓到了,你居然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就喝了下去。比武完了,我自然会给你解药的。”
端木玉突然一掌拍在了自己胸口,吐出了一口黑血,说:“不用了,毒,我逼出来了。”
唐瑜赶紧退后了两步,说:“这么逼毒,可是很伤身体的。端木师兄,就为了你那个师父,不用这么拼命吧?你可得想好了,他一旦成了武林盟主,你就更没好日子过了。”
端木玉摇摇头,重新摆好架势,说:“不用多言,这次在下一定会赢的!”
唐瑜冷笑道:“那我也拿出真功夫来了,端木师兄这次输了,可别怪我使诈了。”
端木玉先出手,还是那招“白虹贯日”,可出手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两倍,逼得唐瑜只能在擂台上打了几个滚才堪堪躲过那一招。
唐瑜赶紧站了起来,将纸扇扔下了擂台,从怀中拿出了一把铁扇,说:“我也不客气了。”话音刚落,唐瑜就穿过了端木玉的剑花,来到了他的面前,铁扇直指端木玉的胸口。
端木玉赶紧收招拧身躲过,右脚踢向了唐瑜的腹部。
唐瑜左手轻轻在端木玉腿上拂过,连点了他三处大穴,又飘然退到了擂台边。
端木玉右脚失去了力气,单膝跪倒在地,说:“想不到唐四公子还有这样的功夫!”
唐瑜摇了摇铁扇,说:“这些是医术,不是武功。端木师兄可千万不要乱动,被点了三处大穴,你那右腿两天之内是一定动不了的。只是一场比试而已,可千万别赔上自己的腿。”
端木玉抬起了右脚,左脚站在地上,用剑撑着身体,说:“可惜,在下有非赢不可的理由。这次一定要赢,也一定会赢!”
唐瑜耸耸肩,说:“既然如此,那就看看,最后赢的会是谁吧。”
半个时辰之后,身中剧毒又废了一条腿的端木玉终于将剑抵在了唐瑜的喉咙上,说:“看来这次比武,赢的那个还是在下。唐四公子,承认了。”
唐瑜扔掉了手中的铁扇,叹了口气,说:“居然还是输了,技不如人啊。”
端木玉拉着唐瑜站了起来,说:“不是技不如人,只是心性上少了些执着。唐四公子虽然嘴上说要赢,可手下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就算你没有赢,也没有什么坏处。就像明姑娘那位爷爷说的,唐四公子比起江湖人,还是更适合当一个商人。”
唐瑜解开了端木玉右腿上的禁制,又将一瓶药塞到他的手里,说:“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理由。记得将解药吃了,别到时候怪我给你下毒。这次我们唐门输给了你,怨不得别人。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打上一场了,我们唐门就此告辞。”说完,唐瑜就跳下了擂台,带着自己的人径自离开了洞庭山庄。
端木玉也跳下了擂台,对着自己的师父一躬身,说:“徒儿幸不辱命。”
江远山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愧是本座的徒弟,这次做得很好。”
江荻也难得对端木玉露出了笑容,说:“二师弟这次真的厉害,被唐四公子下了毒居然还赢了。我这个做师兄的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端木玉笑了笑,没说什么,找了张椅子坐了起来。
梵青慢慢走了过来,对江远山一拱手,说:“老夫就说过,这次武林盟主的位置一定是江掌门您的囊中之物。可也别忘了,武林大会之前各方掌门的决议,当上武林盟主必须放弃原来的掌门之位。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掌门,不对,江盟主才能成为真正的武林盟主?”
江远山哈哈大笑,说:“这就不牢梵青道长费心了,本座已有决断了。”
梵青点点头,说:“八月八日在我武当山之上举行武林盟主的接任仪式,江盟主可千万不要忘了。老夫也就不打扰各位了,先告辞了。”
立刻就有各派掌门走上来恭喜江远山,拉着江远山与江荻说是要去喝酒。
江荭来到了端木玉身边,递上了一杯水,说:“二师兄,您还是先服下解药吧。”
端木玉勉强笑了笑,也赶紧服下了解药,终于舒服了不少,才说:“小师妹,你还是赶紧去陪着师父和大师兄吧。他们被武林人士拉走去庆祝,别真的喝多了。”
江荭摇摇头,说:“我要陪着二师兄,他们就是吃顿饭罢了,不会出事的。”
端木玉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还是赶紧跟着去吧,你也知道师父的酒量,喝多了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了。师父刚刚登上武林盟主的位置,这时候绝不能出什么事情。再说,我这里还有三师弟,我们这就回去休息了。”
一天没有开口的池水墨,清了清嗓子,说:“小师妹,听二师兄的话,赶紧去吧。我会送二师兄回去休息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明白这个时候也结束了给空谷的疗伤,扶着他走了过来,说:“我也会送玉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