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荻亲自引着一行人进了九华派的大堂,对着堂上后背对着他们的江远山一拱手,说:“爹,二师弟他们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空谷少侠、明姑娘与百晓生。”
明明早就知道的事情,还要装模作样地向人禀告,还真是惺惺作态,让空谷看了好不舒服。
江远山慢慢回过身来,对着众人温和地一笑,谦和地说:“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本派虽然简陋,但也还拿得出些东西来款待各位。还请各位现在本派住下,有事我们明日再说。”
江荻轻轻一笑,说:“房间已经给各位准备好了,还请各位师弟先下去休息,客人就由我来带路,还请往这边走。”
江远山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明白,说:“明姑娘,不知可否陪本座走走?”
明白“咦”了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江掌门想要和我一起散步?”
江远山点了点头,来到了明白面前,说:“是的,明姑娘可愿陪本座这个老头子到后院走走?散散步,晚饭也该准备好了。”
明白看了眼端木玉,见他暗暗地点点头,就对着江远山微微一笑,说:“既然江掌门有如此雅兴,晚辈当然要奉陪了。”
江远山拉起了明白的手,说:“来来来,今日这天气正好,我们走。”
明白就这么摸不着头脑地被江远山拉到了九华派的后院,还居然绕着圈子散步了起来。
江远山抬头看着已经升至中天的月亮,问道:“不知明姑娘可知道自己的生身父亲是谁?”
明白摇了摇头,说:“还不知道,虽然百晓生说了个故事,可也没有告诉我。”
江远山叹了口气,说:“果然如此吗,这江湖上真的没有事情可以瞒住百晓生啊。本来还想着,若是明姑娘已经知道了父亲是谁,本座也就可以提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向他提亲了。那明姑娘那位爷爷呢?听说也是位世外高人,本座也是神往已久了。”
明白又摇了摇头,说:“爷爷,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本来以为上次那个信天教的长老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可她也不知道。指不定爷爷又躲到哪里去逍遥去了,也懒得找了。”
江远山笑着说:“那岂不是意味着,若是要求娶明姑娘你,还真的得去问问空谷少侠的意思,或者直接去问问竹君子前辈。”
明白也跟着打了个哈哈,内心其实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说:“算是吧。”
江远山满意地点点头,说:“明姑娘可喜欢这儿?虽然现在才四月,还算是早春。这是山里,春天总是来得有些晚,但景色却也是极好的。尤其是十王峰上的莲花峰,落日的时候可是极美的,九华剑法里的那招‘莲峰云海’就是取自这儿。”
明白干脆拔出了自己的剑,将那招又演练了一遍,说:“是这个意思吗?江掌门,我真的累了,有什么话能不能干脆地说出来?”
江远山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负手盯着明白的眼睛,说道:“若是本座要为儿子求娶明姑娘你,姑娘怎么说?”
明白收起了剑,还是摇摇头,说:“我已经答应了玉哥哥的婚事。”
“还是晚了一步?”江远山说:“不过,如果你的玉哥哥不在了,明姑娘可愿给本座那个儿子一起机会?他长得是没有你的玉哥哥好,武功也比不上他。但如果端木玉不在了,这江湖上也就没有几个能够胜过他的了。”
明白坦率地摇摇头,说:“不知道,这种事情没想过。而且玉哥哥为什么会不在?”
江远山神秘地笑了笑,说:“本座不过是说说而已。平日里明姑娘喜欢干些什么啊?”
明白想了想,说:“吃饭和睡觉吧,剩下的时间就是练武了。”
江远山愣了一下,想不到明白平日的生活居然如此单调,说:“若是可以的话,不如有空来擂台上与本座亲自下场比试一场如何?本座可以承诺,绝不以内力取胜。”
明白用力打了个哈欠,说:“当然好,可是江掌门到底想说什么?”
江远山又拉住了明白的手,绕着后院走了好久,说:“只是说说家常话而已。本座那个女儿,明姑娘又是怎么看的?”
明白有些烦躁了起来,一路颠簸到了九华山,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却不能睡觉,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可无论是唐兄还是玉哥哥都教自己,不能随随便便驳了前辈的面子,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陪他,说:“江荭的话,是个不错的人,就是太容易生气了。”
“那武功方面呢?有没有超过本座那个儿子的可能?”江远山问道。
明白有些奇怪,说:“这种事情,江掌门不是该比晚辈更加明白吗?江荭的武功还没有成型,只是随意照着那些武功秘籍练罢了。荻哥哥却不同,自己的剑法虽然出自九华派,可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就像是上次和他打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的剑法和玉哥哥、哥哥都不同,走的是阴狠的路子。如果江荭真的能够找到自己的路子,而且能够继续练下去的话,超越荻哥哥也不是不可能的。一味的阴狠只会使自己的武功落入下乘,爷爷是这么说的。”
“那在武功上,荭儿有没有可能超过池水墨?”江远山追问道。
明白想了想,苦笑道:“超过哥哥?不是我小看江掌门的女儿,武功这种东西,不是光靠努力就能练好的。先不说哥哥,江荭的天赋连玉哥哥都比不上,要超过哥哥,下辈子吧。”
江远山却没有动怒,只是接着问了下去,说:“那明姑娘的天赋如何?”
明白摇摇头,说:“我?我没有练武的天赋,这个爷爷早就说了。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功,一般人都是比不上的。兰哥哥跟我是一样的,我们是在天赋上比不上玉哥哥和哥哥,可是我们花了比一般人三倍以上的时间练功,是不会输的。但还是在天赋上,我们还是比江荭好得多。和她动了几次手,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她居然会是江掌门你的女儿?”
江远山的老脸还是被说得红了起来,总算是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没有人看得出来,说:“天赋这种东西,毕竟是天生的,这也没什么办法。那荻儿,还有没有可能超越端木玉?”
明白挠了挠头,说:“玉哥哥的话,如果荻哥哥肯多花些时间在武功一道上,说不定真的能超过玉哥哥。他们两个人,怎么说,心思都不在武功上。玉哥哥其实天赋比哥哥好,可玉哥哥的剑法中总有些拖拖拉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心性上比不过哥哥。不过,也不一定,如果是现在的玉哥哥,说不定真的已经超过哥哥了……”
“什么意思?端木玉已经追上池水墨了?”江远山惊讶道。
明白想起了刚在山腰上的那一招,说:“还不知道,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玉哥哥他变得不一样了,跟唐兄一战之后,玉哥哥的剑法更加怎么说,更加大气了?我也不知道,就是那种感觉而已。哥哥他却不一样,跟兰哥哥一战之后,反而变得有些拖沓了。只是比试了两场而已,他们却都变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江远山悠悠地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端木玉虽然赢了唐瑜,可却并不是真的凭实力赢的,只是胜在了出其不意上而已。应该谁也没有想到,就算身中剧毒,他依旧会拼了命和唐瑜继续打下去,唐瑜才被迫收手的。好歹也是本座的二徒弟,若是到了如今这个田地还不知道要努力练功,才是找死。至于池水墨,是终于有了牵绊了,那个随意所欲的‘剑走游龙’也不得不介意周围的一切了。这次的武林大会,还真的是改变了他们。”
明白突然皱起了眉头,说:“爷爷曾经还说过,如果一个人告诉了你太多,说不定就是要杀你的时候了。江掌门,你想杀了我吗?”
江远山摇摇头,说:“当然不会,毕竟本座如今已经是武林盟主了。”
明白戒备地退后了两步,说:“江掌门,为什么你不喜欢玉哥哥?玉哥哥和荻哥哥不一样吗?难道玉哥哥就不是你的徒弟吗?”
江远山侧头看着明白,冷笑道:“他们当然不一样,谁能够容许自己的儿子输给别人,儿子当然还是自己的好。他们虽然是一起长大,端木玉也算得上本座的半个儿子,可本座真正的儿子永远只有荻儿一个。明姑娘,本座请你陪本座来散步其实只是想与你说一句,各人自扫门前雪,九华派的事情是九华派自己的事情。无论端木玉是否与你有了婚约,在你们成亲之前,你依旧不是九华派的人。就算本座不说,你也该知道,这次回山必然会发生些大事,请你不要插手。不用着急给本座答复,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明白跟着江远山来到之前的大厅,就看到端木玉与池水墨已经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江荻一个人坐在堂上,冷眼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依旧一言不发。
江远山拍了拍明白的肩膀,说:“明姑娘一路辛苦了,荻儿,你带她回房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