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铁匠铺狼狈不堪地逃到街上，引得当街众人纷纷侧目。
方谦本想跑到安全区，后来发现在系统的面前安全区算个啥。当即拉着若风不语就要离开，反正这种在众人的注视下跑路的情况又不是没有过。
结果刚要将想法付诸实行，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响起了。
“阵营系统已开放，请玩家自行探索加入方法，祝广大玩家游戏愉快。”
曾几何时，方谦对这个声音充满了欣喜，现在却只想骂娘。
对！这个声音！就是系统女音！
但所幸有了这条通知，把方谦和若风不语二人的存在感降低了许多。
“……阵营？”
“很显然，系统开始不要脸了。”方谦对着天翻了个白眼，“我敢保证肯定有政.府或者军队这个阵营。”
若风不语回头看了看紧闭着的铁匠铺的门，心生疑惑。
“……没有追杀？”
“看来是的。”方谦的紧张已经舒缓了许多，他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看着议论纷纷的人群，脚步一转。
若风不语疑惑：“去哪？”
“练级区。”
这么些天来的经历，使得方谦都快把练级区当成自己家了。
不过……
方谦用余光瞄了瞄并无异议的若风不语，心情很复杂。
若风不语的枪法让方谦暗暗心惊，一般情况下游戏公司都不会太为难玩家，毕竟游戏公司还指着玩家挣钱呢。因此热兵器通常自带瞄准锁定，不是准头太差的人都不会打偏，只是要枪枪打准，且在同一个位置的话，这就不是命中率和兵器附加属性的事了。
她来头不小。
方谦本以为这妹子不过是比一般的妹子精明了点，但显然这不是精明能说明的事了。
“秉笔直书呢？后来怎么没看到他？”若风不语突然出声。
“……发个消息问问呗。”说着方谦就打开了消息面板。
“……”若风不语，不语了。
绝地生：后来怎么没看到你？哪呢现在？
眼看着练级区越来越近，若风不语斜了一眼：“有回应没？”
方谦诚实地摇摇头。
若风不语叹口气：“这个秉笔直书，是职业玩家吧？”
为了挣钱来的，应该是职业的。方谦点头。
若风不语以一种“这你都不懂”的表情看过来：“你想想看，他要是职业玩家的话，是不是为了挣钱？为了挣钱，首先就得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所以很显然，他已经靠你参与了一个史诗级任务，局势现在很明朗，要么帮助沈弘文，要么站在对立面。一般情况下，看沈弘文的表现，似乎他是不义的一方，在这种发展下，站在对立面难度更大一些，但得到的报酬一定很丰厚。更何况，既然沈弘文已经布下了大部分的棋子，那么就算现在跟了他，也比不上那些安插好的NPC。既然如此，为什么秉笔直书要站在那一边？很简单，因为混入叛军就可以开启任务的支线。如果叛军攻城成功，沈弘文做上了城主的位置，秉笔直书当然会得到应得的奖励。但是，根据游戏公司的角度来想，这个阶段有玩家参与，必然有它的契机和道理！换句话说，如果能成功阻止，好处必然更多！那么在这种正反选择下，秉笔直书选择了叛军一方，就是为了能有更多的选择。”
“做卧底？”方谦的思路没有断，下意识地接口道。
“对。如果站在我们这边，在情况有变的时候说自己是卧底，显然得不到什么好处。沈弘文既然有这个计划，想法必定十分周密，卧底是一定有的。因此在我们这一边做卧底风险太大，但在叛军一方做卧底就不同了。玩家作为卧底的参与一定会有奖励，不然游戏公司拿什么来招揽玩家、回拢资金？所以，在胜负情况没有明显趋势时，秉笔直书是不会联系你的。”
若风不语接着说完，突然一怔，停下了脚步，这时他们已经进入新手练级区了。
方谦跟着停下，没说什么。
半晌过后，若风不语撇了撇嘴，自嘲地笑笑：“总之，要玩就玩一把大的！但是我不会再跟你一起了，把一切都看透的感觉真不好。有事消息，再见了。”
说完转身走了来时的路，身影渐渐没入了城内。
方谦自始至终站在原地未动，怔怔看着若风不语的背影，之后他突然伸了个懒腰，觉得游戏的热情丝毫未减。
他也是为钱来的。自幼生在农村，爸妈把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两个老人抱着“读书肯定能有出息”的想法，不惜一切把自己往好的学校送。但是方谦不得不承认，他没有什么惊人的天赋，再加上自身的条件，想要达到中等水平都得需要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他清楚这样是没有任何出路的，然而爸妈那真切的眼神和希望又时时刻刻浮现在自己眼前，使自己狠不下心来说服他们让自己辍学做技工。
九年义务教育完事儿的时候，他以中流的成绩上了一所中流的高中。学费已经成为家里支出的一大部分，他知道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爸妈把大半生都搭在了自己身上，自己说什么也应该让他们安享晚年。于是他白天上学，晚上就去网吧做网管、值夜班，一点点把钱赚回来，虽然一学期的书本费加上其他收费可能使自己一个月的工资瞬间溜走，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表面上说着“我一定没问题”来安慰着家里的爸妈，私底下咬着牙默默努力。
他考上了一所三流大学，毕业之后没有任何前景可观的发展。正赶上这第一款拟真网游的公测，于是方谦狠狠心搏了一把，拿着自己挣的工资和爸妈送来的学费生活费租了个小屋，花了八千块买回了这一套看着都肉痛的游戏连接装置。
但是尽管如此，方谦的脾性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挣钱养家孝敬爸妈。
物品，是有它本身的意义存在的。
既然是游戏，那么享受游戏就是必要的。
这就是区别，方谦和秉笔直书根本的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