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854800000002

第2章 怪胎

四人在村头分开,老黑扛着铁锹往家走,一个劲儿地的后怕,忙活一宿啥也没挖着不说,还碰上邪性事儿。他明明听到张财主说里面是埋了东西的,咋就啥也没有呢?再说那些荒坟居然长腿自己会跑,莫不是他们冲撞了鬼魅,要招来祸患?

他越想越怕,小跑着奔进自家院子,却听到他媳妇在屋里呜呜的哭,老黑心里咯噔一下,他出门的时候他媳妇还在睡觉,半夜三更的哭什么?别是家里出事了!他快步冲进屋,见他媳妇虚弱地躺在床上抹眼泪,身旁放着一个用薄被盖好的婴孩。

其他四个孩子“生了?!”老黑诧异地瞪着眼,他媳妇怀胎才六个月,离生产的日子还早,晚上他出门前还没有动静,怎么回来就生了?

老黑媳妇只是哭,没答话。老黑见薄被随着婴孩的呼吸微微起伏,心中稍安,孩子尽管不足月,好歹是活下来了,可看她媳妇瞧他的眼神,悲伤中夹杂着愧疚,老黑猜测,孩子怕是有残疾。他轻轻走到床前,孩子安安静静,不动也不哭,老黑心里就有股不好的预感。

待看清孩子的样貌,吓得他连退两步,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孩子的瞳仁呈金色,右手自掌心生出一条金色藤蔓状的诡异纹身,斜过胸膛和脖颈,一直延伸到左眼下方。

孩子发现老黑在看他,也回望老黑,眼神冷静而专注,根本不像个懵懂的婴孩儿,老黑只觉从脚底蹿起一股子凉气直冲脑门,孩子微微一笑,露出上下两排整齐的小牙。

这是人吗?老黑自问,同时脑中有个声音非常肯定地回答说:不是!绝不是!

老黑当即狠下心,用薄被把孩子裹紧,不顾外面仍下着大雨,抱着孩子冲进雨幕,完全不顾他媳妇在屋里哭喊,心里仅有一个念头:这是妖怪,必须弄死他,否则会害了全家!

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他总觉得这怪胎跟他今夜挖宝之事有关,富甲一方的张财主、空棺、空陶罐和那道冲棺而出的怪影,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三个字:养小鬼!

养小鬼这种邪术他听村里的瞎半仙讲过,瞎半仙自称茅山后裔,给人算命却十算九不准,小孩子都爱听他说故事,尤其是关于神怪狐鬼的传说,老黑记得瞎半仙说过,有人专门为求财养小鬼,而张家原是普通农户,清末某年间一夜暴富,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黑心中猜疑,一时不敢确定,但不管张财主家搞的什么鬼,现在他媳妇生出这种怪胎便是不祥的噩兆,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他们夫妻俩得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所以趁天还没亮,他得把孩子扔掉。

婴孩在老黑怀里一声不吭,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老黑在磅礴的暴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村外的河边,由于雨势大,河面比平时宽了一倍,水流也变得湍急。婴孩均匀的呼吸和热乎乎的体温都在提醒他这是个鲜活的小生命,老黑咬紧牙关,不住告诫自己,是张财主家养的小鬼借他儿子的肉身投胎了,这是鬼婴,绝不能留他活命!

他站在岸边双臂一扬,将金瞳婴孩抛进河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灵清观建在桂林灵河下游,道观年久失修,极其破败,附近的村民不知这道观是何人在何年何月因何而建,只知自打有这道观,它便像荒废的空屋,毫不起眼,仿佛当初修建它的人是故意将它建成残破不堪的样子,甚至正殿供奉的哪路神仙都难以分辨,泥塑的半身像仅能看出个模糊的人形。

直到二十多年前观里来了位乞丐似的老道,自称半烟道人,灵清观才有了几分人气儿,老道定居于此,修屋砌墙、种瓜栽菜,每日打坐诵经,偶尔为附近村民医个头痛脑热,光阴一晃二十载。

这夜暴雨雷鸣,老道半烟正捧着本古旧的书卷在油灯下细读,白眉微蹙、叹息连连,忽地一道电光划破夜空,窗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外面推动,老道下地走到窗前,要是别人首先会认为是风,但半烟道人没有,他手搭在窗栓上,问了声:谁呀?

灵清观的外墙实在不能称之为‘墙’,高度还不足四尺,院门是墙上的一个缺口,莫说大人,就算小孩儿也能来去自如,有时村里边的小孩儿在道观外玩,几个调皮捣蛋的会来敲他的窗子。

当然这种情况绝不会发生在雷雨交加的夜晚,他的话音方落,便听见窗外有动静,像婴孩儿的呓语,含糊不清而且十分微弱。

兵荒马乱的年月,常有养不活孩子的父母将孩子送到寺庙或道观里,希望子女得条活路。可灵清观是出名的穷,附近的村民不可能这样做,半烟道人疑惑着打开房门,迎面扑进来的风雨险些将他手中的油灯吹灭,他忙用另一手护住火苗。

这时,一只满是泥水的小手伸进尚未完全敞开的房门中,用力抓住门槛,半烟道人弯下腰,把油灯放在地上,抬腿顶住一面的门板,果然发现门口趴着个婴孩儿,光着身子浑身是泥。

半烟道人将小孩儿抱起,回身关好房门,待他擦干净孩子的脸,竟然看到一双明亮的金瞳,还有手臂上藤蔓状的纹身,半烟不禁满面愕然。口中喃喃自语:师父说的都是真的……

老道面上愕然,心中大骇,假如他师父的预言无误,今夜就是他大限之时!他强自镇定心神,先为婴孩儿洗净身子,之后用被子盖好。

等做完这些事,他整个人脱力地颓坐进椅子里,犹如凄风中的枯叶,目光落向案上的旧书卷,书卷的封皮只剩三分之一,仅有的一个‘经’字似是被水浸过,墨迹晕染得十分严重。木然半晌,半烟道人腾地坐直身子,跑到屋角的箱子里翻出油纸和细绳,用油纸把旧书卷裹个严实,再将油纸包贴身绑在金瞳婴孩儿的身上,外面用件破道袍包裹。

“哎……”半烟道人长叹一声,自语道:“我死以后又有谁来保护这观中的秘密呢…”

同类推荐
  • 我的穷爹

    我的穷爹

    爹穷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没享过一天福,像风一样轻轻地来又悄悄地走。唉,父亲何止是一篇文章所能描述的?
  • 闲侃历史

    闲侃历史

    历史故事的一些感悟,视角独特,一家之言。
  • 鸟样大学

    鸟样大学

    “两岸文学PK大赛”没有上大学之前,叶岩听着过来人的侃侃而谈,以为上了大学就像站在树枝上无忧无虑欢唱的小鸟,可等到自己真正体验之后,才发现并不仅仅如此。
  • 沿途风景

    沿途风景

    睫毛说:做任何事,专一才有意义。很多人,生命里的0.1%的时间曾经100%的爱过某个人,所有人100%的时间不可能永远只爱某个人,宁愿只要那0.1%。感动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山盟海誓海枯石烂之类,明摆着的壮观场面,你却感动不起来,恰恰这种隐隐约约深埋心底的东西,一旦被最朴实最坦诚的场景唤醒,就会。。所谓感动不过如此。感动不一定就要在一起,在一起之前还有很多东西要做,在一起只代表占有,并不代表拥有,
  • 博士家的火灾(原创经典作品)

    博士家的火灾(原创经典作品)

    善读精品美文,拾取久违的感动;体悟百味人生,感受成长的快乐。阅读其间,时而在惊险悬疑的案件中悚然而惊,时而为体察入微的真情潸然泪下,时而又涌动着想针砭时弊的激情……掩卷而思,人性的美丑,世事的善恶,人生际遇的变幻无常不禁让人感慨万千。
热门推荐
  • 浮屠命

    浮屠命

    语:慈悲救苦,俺稽首皈依,胜造个七级浮屠。浮屠者,天地至善,救赎众生,心之所向也。然而,万物负阴以抱阳,负阳以抱阴,天地之道,莫不出其理,有其至善,必有极恶。人之初,性本恶,习而善,善恶一体,此本为罪,为浮屠罪,罪浮屠,命也,运兮!
  • 战千古

    战千古

    无辜少年沦落天涯,饱经沧桑,修得一身绝世琴技,却带着神秘的石头卷入异世,从此,武神大陆战乱四起,纷争不断,然而,当世人还在陌上行走,他早已凝望天际,开始进入万千位面的旅途!“一朝巨变,浪迹天涯,世事冷暖,残梦悲歌。红尘千万丈,却无依无靠,本以为了却心愿,这一生逐鹿江湖,奈何天意难测,许我异世漂泊,回头一看,原来早已身不由己,这宿命,满身束缚!我该如何摆脱,这天地,来自何方?我在何处寻找,泪黯然……就让我弹奏一曲清歌,零落万千风华,纷纷扰扰,莫惊扰!”
  • 巅峰源神

    巅峰源神

    苍茫元界,强者无数,这是元气的世界,在这片世界里,唯有强者才有资格生存下去,而主宰这一切的,便是繁衍到巅峰的元气,唯有将元气之力修炼到巅峰,才能成为这片世界真正的强者!
  • 左学冰鉴右学官箴

    左学冰鉴右学官箴

    《左学冰鉴·右学官箴(精华版)》内容简介:当今社会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即会深陷人际旋涡。所以,行走社会理应时时有所防范,掌握识人技能,学会防备谋略。《左学冰鉴·右学官箴(精华版)》惟古为鉴选取的《冰鉴》、《官箴》两书,实为千古识人为官之精华,极富现实意义的解读,对今人辅以丰富的借鉴意义。
  • 乱世逢华:浮生又一劫

    乱世逢华:浮生又一劫

    她有魂,有躯体,却没有命。双生姐妹?不过是一场权利争夺的牺牲品而已。两人一命?那把命撕裂!如何?
  • 我的高冷女友

    我的高冷女友

    一个是狼族50代传人,一个是待人冷淡的富家小姐,他最后是要为了她背叛族群,还是要为了族群,取了她的性命?她是否能放下难过的回忆,变成一个开心热情的女孩?
  • 悍匪人生

    悍匪人生

    天下之大,无其不有。茫茫人海,我是悍匪。什么是黑道?什么是白道?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站在世界的巅峰。生死本无意,权势如烟云,但我却要,统统掌握。
  • 傲天邪尊

    傲天邪尊

    一部神诀可修炼成神,一本天书可拥天下。皇朝之争,妖魔风云,神界情史。傲天在手,天下我走。持剑望星问月,笑看一代邪尊。幽冥之森走出的少年,从山野刁民到一代邪尊的蜕变史。
  • 福布斯财富故事会:福布斯全球顶级富豪成功商道

    福布斯财富故事会:福布斯全球顶级富豪成功商道

    本书汲取了在《福布斯财富故事会—福布斯成功商道》中多年排名前列的成功人士在创业、管理、营销、投资、谈判、决策、战略、创新等方面的成功经验和失败教训,通过讲故事的方式一一道来,渗透着和凝练成一条条切实可行的经典法则。
  • 为你,倾尽今生

    为你,倾尽今生

    夏阮死了,是顾晓雨害死的,全青城的人都知道。唯独顾晓雨不知。结婚三年,顾晓雨每天都活在煎熬中。直到某天,她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厉慕然,我们离婚吧。”“离婚?你!还!不!配!”有种婚姻,可以由你来说开始,却从来由不得你去说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