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
李承业依然是被活力格外旺盛,一向准时早起的萌雀以挠、抓、啄等各种方式联袂齐用地唤醒。
见到李承业坐起身来,萌雀欢鸣一声,就飞射到一旁,双爪紧紧抓住被放置到床头的灵袍,却根本未有足够的劲力,只得无奈地放弃,可怜兮兮地看向正旁观的李承业。
李承业微笑,先行走下床来,在穿戴上束紧的内衣后,才提起柔顺、丝滑以及宽松的灵袍,一个挥动间就罩在身上。
萌雀欣喜地脆鸣着,打了一个旋,就飞入李承业刻意命人在灵袍内添加上的内兜,又不安分地扭动了数下,便又酣睡起来,似是在补觉。
李承业自床尾一侧的墙壁上取下悬挂在上的灵剑,并佩戴到腰间,稍作回想和思虑,确定未有遗忘之物,对于今日应做之事也尽皆了然,才迈步踏出厢房。
未作丝毫停顿,他径直赶去大师兄周宇的别院,只见院门大开,而一名容貌秀丽,气质端庄的紫群女子,正亭亭玉立庭院一旁,津津有味似的静静观望周宇演练剑法。
他猛得一怔,察觉出自己前来的时机似是并不恰当,甚至感到在此情此景下,自己的前来着实大煞风景。
“素娥,这便是我常言的小师弟!小师弟,这是为兄的道侣孙素娥,亦是师娘的本家侄女,想必也有所听闻吧?”周宇自然知晓李承业前来,但还是自顾自地打完了剑法套路,而后走到那紫群女子跟前,却看向尴尬无措的李承业,洒然一笑道。
“我可不止时常听到你言及这一位只知往返于别院和剑霄阁苦修,连剑竹林也未曾涉足一步的小师弟!姑姑与翎儿妹妹,也赞许有加和称奇不已的。”孙素娥抿嘴浅笑,道。
“小弟拜见大师兄,嫂嫂!”李承业讪笑,赶忙上前行礼,道。
近半年来,他的确是两点一线地往返于别院和剑霄阁之间,连近在咫尺的剑竹林都无意间忽略,更未曾踏出剑霄峰。
不知不觉间,他似是连“宅”的性格与习惯,也完全带到了这一世。
“我等三人就此启程吧,不可耽搁了辩法会的时辰!”周宇一抛手中长剑,再一掐诀和默念本咒口诀,就见长剑在一阵火光忽闪和巨风卷动中化作丈许长,才道。
李承业面带一丝异色,默默注视周宇的本命法器的化形。
灵器是拥有灵性的器物,可遵照驭使者的意愿行事,而本命法器是修真者硬生生分割出少许灵魂,注入灵器之中,使其生出一定灵智,但依然受到修真者任意驭使的罕见灵器。
本命法器身具灵智,甚至能够经由多种艰难的途径增长其灵智,已然极为近似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灵。
至于化形,则是灵器最基本的威能之一,并不如看起来那般神奇玄妙,只不过是在自身材质未曾变动的情况下,进行形态的变化,就如同一定质量的水在冰态、液态、汽态等不同形态下,拥有不同的密度和体积是一般无二的道理。
但绝对称得上高深无比的是,灵器往往是以数十,乃至数百种灵材炼制而成,却能够协调一致地进行整体性的形态变化,并且在不同形态下往往具备各自的威能。
“若非师娘耗费莫大心力,我何等何能拥有惊鸿剑!”周宇慨叹一句,就当先轻轻一跃,就飞落至惊鸿剑之上,随即向李承业眼神示意。
李承业赶忙称谢,也飞跃上惊鸿剑,并且轻轻碾了一脚,感触了一番剑身的硬度,发现惊鸿剑体积膨胀数倍后,材质依然坚硬无比,不禁暗自惊异于灵材的密度、质量以及延展性。
孙素娥注意到李承业的小动作和探究的神色,与同样有所关注的周宇一对视,便微笑着自袖中甩出一条紫色短鞭,也是一番掐诀和默念本咒口诀,就驭使短鞭化形为丈许长,并且飘然跃上。
周宇收回目光,轻声提醒一句,就默念一段拗口的口诀,驭使着惊鸿剑先是撑开一层椭圆状淡红光膜,继而骤然一扬剑首,自剑柄末尾喷射出大股赤色流焰地飞射而起。
李承业驾轻就熟地稳住身形,而后探出手来,轻触了一下源自惊鸿剑,将他与周宇尽皆笼罩在内的淡红光膜,竟然抵到光膜上感到一股并不显著的韧性,再用力就径直穿膜而过,指尖触感到阵阵巨风。
“这便是法力罩,在灵器和修真者驭使灵气之时,就会自行显现,可抵御多数法术和微小的实物,但对于飞剑、箭矢等体形较大的锐利实物是难以防御的!不过,在危机之时,修真者可大为增强自身或灵器的法力罩,使其连锐利实物也能够轻易抵御,只是极为耗费灵力。”周宇突然道。
“小弟受教了!”李承业伸回手,道。
接着,他便规规矩矩地沉默不语,以免扰乱周宇驭使惊鸿剑,并且思虑起来。他并非未曾询问朱炎剑和周宇有关灵气、灵力以及法力之间的本质关联之事,但尽皆得不到确切的诠释。也就是说,朱炎剑和周宇也知晓三者的本质与关联。
苍茫壮阔的云海卷涌,山破云霄,古林参天的景象和气势,自他视野中匆匆而过,未曾留下任何痕迹,也未能惊动他丝毫。
“炎云峰到了!”周宇提醒了一声,就驭使惊鸿剑飞射而下,飘落于一座被连绵不绝的楼阁亭台围拢在内,稍微有些凸起的巨大圆形场地。
李承业回过神来,只见场地中央有一座十数丈方圆的庞大火盆,正汹汹喷涌出百余丈之高的炽烈火焰。而且,场地之上已有不下百名年轻修真者的身影,并且各自聚作一团地窃窃私语着什么。
“周师弟,许久未见,风采更胜往昔,尤其是与孙师妹一同前来,着实羡煞我等!”这时,一名与周宇看似一般大小,尽皆有二十五六样子的长发自然披肩足有齐臀长,却顺直无比的赤袍青年男子,携同两名气势凛然和神态倨傲的青年男子走上前来,微微拱手一礼,朗声笑道。
此人连笑声也沉浑有力,听不出丝毫颤音来,顿时就给人以沉稳厚重和值得信赖之感,令李承业暗惊不已。
“秦师兄威势凛然,才是真得令小弟敬服不已!”周宇淡淡一笑,却郑重地拱手回礼,道。
“师弟,这便是霸炎门亲传弟子中的二师兄秦烨师兄了,还不快快拜见!这两位与为兄同属亲传弟子,自然也当得你师兄之称!”说罢,他侧身看向李承业,略带诡异之色地道。
“小弟李承业,拜见秦师兄和两位师兄!”李承业闻言后,反而坦然起来,规规矩矩却并无畏惧之意地行礼道。
秦烨固然修为高深,据称直追诸位宗派长老,但也与他并无瓜葛,也就无需他刻意逢迎或唯恐避之不及。
“李毅师兄,李承业师弟果真是不识得你这位族兄,哈哈!”跟随秦烨一同前来的其中一名身形精悍,仿佛体内盘踞有一头猛虎似的青年男子,忽然大笑起来,指着一旁正满脸尴尬之色的面目隐显淡红异芒的青年男子,道。
周宇与孙素娥也是忍俊不禁。
“小弟眼拙,未能认出兄长来,还望兄长莫要怪罪!”李承业神色一僵,随即恍然一惊,赶忙道。
他原本不过是李氏世家的旁族偏支子弟,连灵武堂都未有资格拜入,自然不识得必然是宗家核心子弟,并且早在数年,乃至十数年前就拜入霸炎门的李毅。
“无妨,为兄与你本就未曾相识!”李毅倨傲之余,也着实进退有据和自有一番气度,轻笑着道。
李承业暗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能够慑服处处显露出不凡气象的李毅和精悍青年男子的秦烨愈加高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