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李承业面露激动和关切之色,道。
“我崔氏世家励精图治,自然诚心接纳一切英才。不过,魂念和体魄资质高低,与蕴煞或蕴灵成功与否息息相关。我需要先行探查一番你的相应资质,才可最终下定论!”乌袍男子双眼微眯,稍显迟疑后,就绕过人煞尸,缓步走向李承业,道。
人煞尸面目呆滞,亦步亦趋地紧随乌袍男子身后。
李承业稍稍关注了一下人煞尸,不禁一愣,认出对方竟然是李正源的兄长,茶庄的另一位管事李正德。
两人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在李氏旁族中颇有些声名,被多数李氏子弟识得。
“修炼崔氏的蕴灵法门,不会被李氏宗家察觉出异状吧?无论如何,我都不愿连累家人!”李承业转而看向,继续问道。
“修真世家的蕴灵法门,尽皆大同小异,只有微小的差异罢了,自然不会轻易被李氏宗家察觉出任何异状!”乌袍男子微微一笑,道。
“我若是修炼崔氏的蕴灵法门,需要多久才可灵变?”李承业追根究底地道。
“这全凭个人资质、悟性以及机缘,短则月余,长则十数载。”乌袍男子面色一僵,随即难掩尴尬和羞恼之色,道。
“你想必是崔氏宗家子弟,自幼就修炼蕴煞或蕴灵法门,但至今尚未成为修真者,岂不是说崔氏拥有的法门并不高明?”李承业面露嫌弃之色,道。
“你,臭小子,竟敢戏弄予我!”乌袍男子原本苍白的脸庞,显露出异样的嫣红之色,恼羞成怒地大喝道。
说着,乌袍男子挥动手中的古怪短剑,直指约莫十丈外的李承业。
李承业不明所以,只见那柄古怪短剑上的乌光猛然一盛,就神智一阵恍惚和沉迷。
似是许久,又似是一瞬间,他神智清醒过来,却身处一个昏暗的奇异空间中。
按捺下慌乱的念想,他向四周看去,满眼尽是弥漫不散的灰黑色烟气,再垂首看去,更是骇然见到自己正悬浮在浓郁得犹如实质一般的灰黑色烟气之上。
惊疑不定之下,他寻着暗淡的光线,仰首望去,只见似近似远的高空中,正悬挂着一颗仅有拳头大小,散发着暗淡火光的火球。
那火球并非纹丝不动,而是毫无规律可言地飘来荡去。
“自己这是在哪?现在正是生死攸关之时,自己怎可被困在此处!”李承业未有好奇的心思,急不可耐地想道。
恰在此时,火球猛然一颤,迸射出密密麻麻的银白电弧,轰击向奇异空间的四面八方。
李承业来不及作出任何应对之策,就目眩神迷起来。
待到回过神来后,他竟然已离开奇异空间,恢复至此前的正常状态,却见乌袍男子伫立原地。
只不过,乌袍男子手中的古怪短剑,依然指向他,并且乌光更盛,隐隐射来一道道无形无质的阴冷气息。
人煞尸则一脸疯狂和饥饿之色,嘴角与下颚挂着口水,向他飞奔而来,但刻意避让开乌袍男子和他之间的视线。
李承业心思急转,先是隐秘地蠕动了数下脚趾和舌尖,确认能够自如行动,便硬生生克制住强烈的危机感和立即逃离的冲动,等候着致命反击的时机。
若非乌袍男子主动透露和引诱,他当真不知晓灵变、蕴灵、修真者之间的关联,也就绝不会生出冒险一搏的念想。
正如乌袍男子所言,他身为李氏旁族子弟,被宗家准许修炼蕴灵法门的几率是绝对不高的,只需参照一番李威等人的处境就可见一斑。
至于李云裳,则是一个基本无法效仿的特例,据称是拥有一番奇遇,被一位修真者看中和接引入修真宗派。
“等待或恳请李氏宗家传授修真法门,显然是奢望。与其有求于他人,不如自力更生。”李承业眼见人煞尸扑击而来,甚至无意间发现人煞尸牙缝中的肉丝,却镇定下来,暗自想道。
如此想着,他骤然蹲伏下身子,双脚竭尽全力一瞪,就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与反应迟钝的人煞尸错身而过。
乌袍男子微怔,随即面露慌乱之色,再次挥动手中短剑,使得乌光又稍盛一分,但脸颊和双眸顿时一阵涨红,显然也绝不轻松。
李承业皱起眉头,身子稍顿,就一晃而开,避开古怪短剑所指的方向。
乌袍男子神色一沉,先行微微扬起短剑,稍候片刻后,才闷喝一声,将乌光暴涨的短剑指向李承业。
不过是一个挥剑的举动,似是耗费极大劲力般,使得乌袍男子浑身颤抖,俨然一副站立不稳,更持不住短剑的样子。
李承业无需绞尽脑汁,也可猜出乌袍男子方刚是在蓄势待发,自然早有防备,在对方有所异动的刹那间,就又是一晃,躲入一条临街小巷。
乌袍男子的那柄古怪短剑,只可作用于一条直线方向上的对手,这才驱使人煞尸刻意避让。
李承业不敢自居才智过人,但绝不是蠢笨之人,自然看出乌袍男子所施展技法的破绽。但为防万一,他并未冒险探究这一技法的根由和破解之法,便只是设法避让。
眼见李承业再次避开,乌袍男子惨然一笑,无力地垂下手臂,使得短剑掉落在地,随即喉管一涌,就“哇”的一声喷出大片乌血。
李承业漠然走出小巷,先是匆匆瞥了一眼茫然无措的人煞尸,而后就快步疾驰,几个呼吸间来到乌袍男子身前,剑指对方咽喉。
“杀了我吧!嘿嘿,我本就时日无多,本以为能够再拉下一个共赴阴间之人,未料到被一个小鬼逼迫至山穷水尽的地步!”乌袍男子口中乌血汹涌而出,却面带解脱似的微笑,道。
“我亟需蕴灵法门,若是不违背本愿,可以完成你一个遗愿!”业面对一个抱有死志,似是也必死之人,顿时打消了威逼的念想,欲言又止后,涩声道。
“蕴灵法门何等罕见珍贵,只值得一个遗愿?”乌袍男子神色微动,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顿时一闪,戏谑地道。
“两个,这是我的底线!”李承业冷静地直视对方,沉声道。
“你果真不是一个寻常的小鬼,或许的确能够兑现诺言!”乌袍男子注视李承业片刻,挤出一个荒唐的笑容,道。
说罢,乌袍男子瘫坐在地,对李承业仿若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讲出了蕴灵法门和遗愿。
李承业不敢有丝毫分心,竭力牢记下连篇累牍,洋洋洒洒千余字的蕴灵法门,但听闻到乌袍男子的第二个遗愿,却不禁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
“小鬼,记住你的承诺!”乌袍男子冷笑一声,道。
“我自然不会言而无信!”李承业冷淡地道。
乌袍男子缓缓闭上双眼,双唇颤抖着轻若无声地喃喃自语了一句什么,赫然流下了两行浊泪,而后带着淡淡的哀愁和不甘,仰躺倒地,并且再无丝毫声息。
李承业垂下眼脸,默默沉思了许久,才将自身长剑插回剑鞘,俯身捡起那柄古怪短剑,别在腰间,又提起乌袍男子,背至身后。
谨慎地察看了一番内堡的状况后,他快步离开了内堡。
在他身后,被乌袍男子预定为陪葬者之一的人煞尸,在痛苦嚎叫许久后,也已然归于死寂。
在外堡的废墟中,他稍作搜寻,就找来一条绳索,将乌袍男子的尸体捆绑在身,而后故技重施,攀越过石墙,折返回密林之中。
他顺着原路赶回云雾山中,却在临近此前休整的洞穴时,折向另一侧,一番甄选后,止步于一处隐秘的石穴前。
在解开绳索,将乌袍男子的尸首放入石穴深处后,他手脚利落地搬来大量碎石,将本就不大的石**封堵起来,又精心清除掉人为痕迹。
“世间本无正邪之分,只有胜利者与失败者之别。你,或许也包括我,都是任人掌控的棋子。只不过,你已是彻底的失败者,而我尚有摆脱这一命运的几分可能。呃,希望如此吧!”他莫名其妙地心绪沉重起来,淡淡地想道。
苦笑一声,他不再多看一眼,就径直飞奔离去。
约莫两刻时间后,他赶回洞穴,与李威等人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