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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拒敌本证寺 (中)

与上宫寺和妙源寺处于川边平地之上不同,本证寺位于名为前畑,海拔近三百米的塬上,地势相对险要不少,从冈崎到这里的唯一道路由云川砦扼守,要到达本证寺,就必须从云川砦下经过。

左路军主将本多重次料定一揆军不会让松平主力轻而易举的通过,便先派了大久保忠世带了二百足轻为先锋,先抵于云川砦下,扫清前路的障碍。果然,大久保忠世率军到时,路上已经堆积了不少枯木乱石为路障,后面还有不少一揆士兵在挖坑设陷。

眼见忠世到来,为首一员敌将大笑道:“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新十郎啊,想要从我这里过去,可不那么容易。”正是以家传弓术闻名三河的内藤清长,他由上宫寺带一百弓足轻来援,市松又拨给他一百弓足轻,命他带这二百人来此阻滞松平家进攻的步伐,为本证寺调动军马争取时间。

话刚说完,不待大久保忠世答话,吹响手中法螺,山坡上一道土塀之后,立起三列弓足轻,弓弦连响,一阵箭雨向大久保部洒下,让毫无防备的松平军损失惨重。忠世无奈,只得先暂时退却,等后队到来。

很快本多重次领兵来到,当机立断,命手下先用火箭把拦路枯木烧着,待路障烧尽之后,面向云川砦一面之人手持竹束,其他足轻在陷阱之上铺上门板,冒着一揆军箭雨,火速通过。随后就对云川砦发动了仰攻,内藤清长早已带兵撤到曲轮之上,对松平军的猛烈攻势,只以弓箭对付,稍一靠前,曲轮后面就箭石如雨,本多重次对此也无计可施,只好在半山腰支起竹束木楯,掩护中路和右路两军通过。谁知在松平家康带主力通过时,山上突然射下不少火箭,将竹束烧毁,随后滚下不少大石头,把中路军的足轻砸死砸伤了不少,甚至连一些高级武士也被砸的头破血流。

松平军爬上前畑塬之后,到达本证寺前已是又累又乏,家康刚下令要诸部安营扎寨,以逸待劳的市松已命渡边守纲、蜂屋贞次、本多正重等人领了三百足轻从寺内杀出,把松平军杀得人仰马翻,幸亏本多忠胜、神原康政二人带所部奋勇抵抗,水野信元也带手下武士过来助战,才算稳住了形势,渡边守纲等人见好就收,鸣金收兵回寺。

家康所部好不容易扎好营寨,一清点损失,死伤足轻近百人,无不痛骂市松狡诈。家康将本多忠胜和神原康政二人唤到跟前,对他二人的精彩表现赞扬一番,又叮嘱道:“今日我军兼程而来,疲累交加,市松这贼秃见机,今晚定会派人来偷营劫寨,你们二人各负责上下半夜,领所部人马巡回守夜。”二人遵命而去。

半夜三更,加藤教明率二百足轻从本证寺后门偷出,来到松平军营前,被本多忠胜遇个正着,两军混战一场,加藤枪法不敌忠胜,险成“蜻蜓切”下亡魂,拔马狂奔,手下士卒也狼奔豚突,撒丫子往寺门猛跑。

本多忠胜正欲催马追赶,忽听身后一人大叫:“不可!”正是神原康政,忠胜不悦:“加藤教明枪法虽精,俺本多平八还不把他看在眼里,追上之后,一枪取他性命,也算告慰忠俊大人在天之灵。”

神原康政道:“兵法云:穷寇莫追,我等任务是巡夜守营,若冒然去追,敌人再派兵来袭,馆主大人身处险境矣。且我部兵马又困又乏,守夜已是强打精神,不可与养精蓄锐的敌人相提并论。加藤教明数曾用败中取胜之法,天野康景和大久保忠俊都吃了大亏,我怕前面再有埋伏,你单枪匹马何必以身犯险。”本多忠胜深然之,当下两人并辔回营。

加藤教明逃了一阵,见本多忠胜居然并未追来,不禁大失所望:“以本多平八之武勇好胜,应该策马狂追才是,今天怎么改了性子了?奇哉怪也,唉!出来吧。”最后这一句是对着寺外一片低矮树丛喊的。

只见树丛一阵晃动,身穿黑衣的铃木重朝带着十名手下无精打采地走了出来,他们为防漏光,都把火绳用竹筒套着。原来这二人数次配合都天衣无缝,屡建功勋,私下商议之后,干脆成了搭档,专用此法对付强敌,功劳二人平分。本来想今日出来劫寨能再立一功,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铃木重朝不满地说:“是不是你跑得太快了,敌将追不上?我看到你刚才把马鞭都快抽断了。”

加藤教明也很郁闷:“你也不看看那是谁?本多平八郎忠胜,松平家数得着的好手,刚才我差点都回不来了。唉,你说他怎么没追来?要是咱俩把他放倒,啧啧,那功劳可不小。”

两人无奈回寺向市松禀告,市松见松平家康已有防备,就打消了当晚偷营劫寨的念头,对二人勉励了一番,各人自去睡觉不提。

第二天一早,家康一面安排人伐木制造攻城器具,一面让人在寺门外叫阵。本多忠胜、神原康政等人挥舞长枪,在寺外空地上耀武扬威,松平军大声叫好,杀声震天。

本证寺内,不少年轻气盛者如蜂屋半之丞、渡边守纲都提出愿出寺搦战,市松只是不允,并再次向众人言明战略:以守为攻,松平军运粮不易,一揆军只需坚守,待其粮尽之后掩杀即可。

未经过战阵的空誓、如云等僧众见到松平军兵强马壮,气势逼人,不禁心中一阵莫名的恐慌,但看到市松等人镇定自若,心下稍安。有不少和尚私下向如云进言不如罢兵议和,如云都嗤之以鼻,但心里也是没底,跑来向市松问计。

市松知道没上过战场之人有这种心理很正常,当下宽解如云道:“自与松平家开战以来,我们破藤井、西尾,火烧妙源寺,连胜数场,士气大振。近日松平家康大举进攻本证寺,是黔驴技穷耳。昨日接战,我军杀敌一百有余,半夜偷营劫寨之策虽未奏效,可也没什么损失。何况我已另安排了奇兵在外,只要加固寺墙,耐心坚守,十日之后松平军必败。”听了市松这一番保证,如云方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次日,松平军开始大举攻寺,家康对攻城之战颇有经验,早在永禄三年(1560年)家康尚未脱离今川家时,就率军攻下织田家的丸根砦,并取得了守将佐久间盛重的首级。在他的指挥调度之下,松平家的进攻颇有章法,如一波又一波的浪涛,卷向本证寺。

市松守城的经验几乎为零,他所有的战阵经验都是攻城得来的,不过好在前世搞房地产开发,是土木工程的行家里手,在家康备战的日子里,他已经把本证寺的防务又强化了一轮。

寺墙加高到了四米,墙体加厚到一米,每隔十米加筑了箭橹,墙上还增加了一道木塀,上面射孔密布。墙外增加了一圈女墙加以保护,深挖了护墙的土堀,堀底密布削尖的木桩,寺门那边也加装了二道门和铁闸。总之,他已经把自己的土木和建筑知识发挥到极限了,他甚至想搞点水泥出来,可一想到现在的生产效率,一个月也烧不出多少来,再说寺庙这么大,用到哪里都要思量半天,就没干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不过好在渡边守纲、蜂屋贞次等人都是松平家旧臣,对家康的攻城手段了如指掌,在

他们的帮助下,本证寺居然有惊无险的扛过了松平家的头一天进攻。最危险的时候是几名松平家武士架云梯杀上了寺墙,但被渡边守纲带人围堵住,都赶到了寺墙下面的土堀里,串成了人肉串。

本证寺位于塬上的好处也很快显现出来,因为交通不便,主要运力都用来运粮食,箭支等军械供应不足,攻城的第三天,松平家的箭支就不够用了。家康命士兵扛着竹束冲击寺墙,寺**出的箭支都钉在竹束之上,被松平军拔下来再射回。眼尖的渡边守纲发现了这一点后,一揆军也不用弓箭了,而是用滚水或石块对付敢靠近墙边的敌人。

家康也开始用火攻,除了火箭之外,还把很多用长绳拴着的火球扔上墙来,这火球是用麻绳捆扎茅草等易燃之物,浸过火油而成,把墙上的木塀烧得七七八八,还好寺内多得是沙石,用来灭火十分得力。

就在两边有攻有守,战况紧急之时,松平家探马来报:“运送粮草的小驮荷队在路上遭到本多正重和渡边高纲两人带兵袭击,负责押运的鸟居元忠负伤,粮食尽被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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