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人！

清军退却了，一直紧绷着神经的郑鑫国顿时松懈下来，疲惫地依靠在女墙上。不成功便成仁的战争，真他吗的让人疲惫。一刻钟都不敢分心，生怕敌人攻破城池。就算这样的疲惫，郑鑫国还拖得着疲惫的身体站了起来，开始巡视自己的手下了。当上司就是有这样的坏处，别人下班休息了，你还得继续工作。郑鑫国在城墙上走了一转，听着林习山的伤亡报告。悲哀地发现，就算占着守城的优势，敌我伤亡的比例仍然是一比二。清军不算那些被抓的普通百姓，死伤449人。我军不算轻伤的，伤亡都将近1000人。看着这伤亡人数，郑鑫国有些明白为什么大明的文武百官都没有骨气的争着投靠敌人。任谁知道自家的兵马是这样的不可靠，都没有信心能战胜敌人。不过大明的兵马会衰败成这样，又是谁造成的，还不是大明这些文武官员造成，克扣军饷、欺诈压迫士卒。都给你虐待城这样了，谁踏马的还会给你卖命。种种原因造成了大明末期，武备松弛，战无军心，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炸营。反观这个时期的满清军队是最强的，差不多个个都是百战老兵，经验丰富，杀人如麻。战打成这样，伤亡比例差距巨大，也就不出奇了。太阳，渐渐落下山，天色暗了下来！在知县的安排下，那些青壮忙着生火造饭。城墙上，那些守兵都三三两两的挤靠在一起歇息。战争中，顾着生存，顾着杀敌，都顾不上其他的。现在松了下来，看着那些哀嚎的伤兵，很多士兵眼神都充满着恐惧。连带着本该热闹的吃饭时间，都一片沉闷。看着郑家军士气一片低落，郑鑫国知道，自己得想个办法了，不然不等清军再攻，自己这边就逃兵一大把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实际利益来的更加真实可靠。郑鑫国站在高台上，望着自己的手下，喊道；“你们没有逃跑，我很欣慰。老子说到做到，来人将银子给我抬上来。杀敌者赏五两银子，死伤的加赏五两！活着的自己来拿，死的送到他家。老子向你们保证绝对不贪墨。大家都可以来监督！”听到有赏，原本沉闷的士兵顿时回过神。拼死拼活的，还不是为了银饷，为了能活下去。看着那些杀过清军的，真的领到了银子。剩下的那些没有的顿时忘记了对死亡的恐惧。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性命了。为了银子，别说豁出性命。只要肯给银子，皇帝都敢剁了。银子发下去，还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将那些死亡的士兵的赏银都送到他们家去。看到大都督如此讲信用，这些士兵立马觉的，替他卖命值得！又是几万两银子撒了下去，郑鑫国终于知道为什么说战争就是烧钱的游戏，知道什么叫战争拼的就是后勤。你丫的，再打几次这样的战争，老子他吗的都只能去做牛郎卖身了。安抚了士气，郑鑫国还不能休息，还得带着亲兵巡视城防。为了防备清军的偷袭，城墙上竖起了无数火把。不过清军大概也是跑了一天，也疲倦了吧。没有夜袭，让郑鑫国安稳过了一夜。清晨，郑鑫国被一阵鼓号声吵醒，急忙站了起来，只见城外的清军此时已经集结，准备攻城了。安平城头上开始了激战，这次攻城比昨天更加激烈了，整个安平每一寸城墙都经受着暴风骤雨严峻的考验。更糟糕的是，因为那些贪官污吏的作用，大明的军备大部分都存在很大的质量问题。连续开射几次，那些士兵的弓弩绞筋就已经断裂。郑芝龙一心想着投降，安平城又没有备多少火器。没有远程攻击武器，半天的激战中，滚油、硬石也消耗殆尽。攻城战来到了最惨烈的城头争夺战中。清军攻击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在很多地方，每一个郑家军三四个才能抵挡住一个清兵。踩踏着城下层层垒叠的尸山血海，第一批清军终于登上了城头，守城郑家军顿时压力大增，顽抗死战。郑家军占了人多和守城的优势，清军则有熟练的战阵技巧和配合。双方在城头展开了白刃战，激烈的厮杀开始。无数的锐兵利器在对砍对杀，鏖战双方咬牙切齿，流血殷然，到处是刀光剑影，城头上人体很快也垒了起来，双方就踩在伤者、死者的人体上继续厮杀，惨叫声接连不断。郑鑫国这边是清军进攻的重点，他的亲兵队团团护卫着郑鑫国，与清军进行着殊死的搏斗！在这场战斗里，亲兵显示出无比的坚韧和顽强，殊死反击，勇不可挡，多次将清军打退。郑鑫国站在“郑”字帅旗下，寸步不移。亲兵苦劝着让大都督离开，郑鑫国一挥手让他们上前抵抗。郑鑫国知道自己在，郑家帅旗在，安平的守军还能坚持下去，一旦自己跑了，这些士兵立马就会溃败的。看到安平守军死战不退，清军都统鄂尔多泰有些恼羞成怒了。虽然攻城伤亡安平的多过自家，但汉人人口众多，随时可以训练出几万兵马。满清人口少。一旦满清八旗士兵战死了，要想重新训练，花费的时间是巨大的。不能再继续这样消耗下去了，鄂尔多泰眼光一冷，喊道：“城破大索三日，活抓郑成功，赏千金，官升一级！”鄂尔多泰的命令一层层的传了下去，在这种刺激下，清军的士气重新振作起来。时间不久，一些清军开始大叫起“屠城”来。这口号令他们兴奋不已，一句屠城带给这些人的刺激竟似不下于千金之赏。清军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有几次都快攻破城头，杀到郑鑫国身前了。连续两天的激战，安平的士卒伤亡惨重，开战前的七千士兵，只剩下四千出头了。此时守城的士卒人手奇缺，那道缺口已无生力军去堵了。一个握刀的鞑子登上城头，刚刚将一个亲兵砍到在地，看到之前这么多人护着郑鑫国。他眼中闪着贪贪婪的目光，这么多人护着他，一定是大官。砍了他的首级去邀功，一定会重重有赏的。之前为了堵上城头缺口，郑鑫国的亲兵都派了出去，此时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那鞑子冲过来，一声厉喝，大刀当头劈下。郑鑫国看着那大刀劈下，心中只是想到，“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他躲不开，也没地方可以躲，在这临死的一刹那，郑鑫国双手抓紧宝剑，猛地往从鞑子身旁闪过。那个鞑子脖子一划，顿时鲜血迸溅，手握着脖子仰面载了下去。郑鑫国握着宝剑，双漆一软，几乎跪倒在地，急忙用宝剑柱地，这才稳住身子。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直冒冷汗，胃中的酸汁冒上来，只想呕吐。吓得林习山顿时如猛虎下山般，砍死周围的鞑子，急忙杀过来，喊道：“大都督，没事吧！”郑鑫国忙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不用管我，快去杀敌！”看到大都督没受伤，城头战事又紧张，林习山只能翻身继续去杀敌了。郑鑫国大口地喘着气，将那股恐惧压了下去。在战争中，看多了死人，郑鑫国对杀人的罪恶感也淡了很多。战事紧张，郑鑫国恢复过来后，握着也大吼一声，冲了上去。看到大都督都亲自上阵并肩作战了，安平士兵一时斗志昂扬，各举兵器向清军冲杀过去。清军被一阵冲杀，再也抵挡不住，从城头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