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笙一旦进入梦乡立马睡得像死过去一般,三天两夜不吃不动,什么动物可以媲美?
几位男士多次测试过,有呼吸,甚至有表情,就是叫不醒,摇得地动山摇都没用!几个人急得连连搓手:战士有,医生没有,组队杀敌必定大败,如何是好?
某些人依旧沉睡不醒,口水打湿了许多人的脊背。是谁说过,人生便是一种修行?修行最讲究忘我和无我,难道她已经洗髓伐毛修成了正果?这种灵魂漂游的感觉太奇妙了,萧玉笙梦里也想称赞自己两句,真是穿越界之花、一朵奇葩!
半年多的经历像胶片穿梭,中国人,日本人,英国人,美国人……二十一世纪平等生活在同一星球的人类,在历史的动点上交汇;可爱的,可憎的,可恶的,可怕的剧情,轮番上演。
她并不是没心没肺,只是在调整,类似假死状态,进入深眠。
米倩瑶的心就像在热油锅上煎。丈夫惨死,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说也该尽早回去告诉婆婆大人,或劝慰或安抚怎么能在这里滞留下去?可是姐姐,她这样“昏迷不醒”,自己不告而别,太过分了。
孟兆先不愧为善解人意的表率,安慰笑容一闪,虽然苦涩却很温暖,“实在不放心家里就赶紧回去吧,玉笙有我们照顾,没事的。”
“帮我把这个交给姐姐,”米倩瑶寻思了半晌,取下脖子上的一条项链,“这是我丈夫留下来的,原本想给孩子留个念想——不,不要拒绝,没有姐姐就没有我们娘俩,我答应过让孩子认她做干妈。姐姐醒了替我告诉她,有机会我一定去上海看她。”
“好的。”孟兆先替萧玉笙收下了礼物,女神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贪财,“小三小四?快去送送蔡夫人。”
以后的事情,只能边走边瞧……
九月匆匆,八路军一百零五个团与新四军并肩作战,华北出击,连挫日寇,大街小巷飞满了报童的叫卖声,“看报了看报了,看百团大捷!”
何书寰默默地叹了口气。
萧玉笙睡得跟哼哼没两样,威尔逊请了大使馆的洋大夫,每天挂着点滴维持生命。这货怎么会一闭眼就死过去了?**的走狗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赵翼来过一次,对着床上的丫头发了半天呆,一声没吭就走了。
都是神马情况?大夫居然说这是人体遭受精神重压激发自动调节功能的正常反应!尼玛正常得跟植物人一样?有表情有呓语就是不和周围环境发生互动?不如一巴掌拍起来跟他吵跟他闹打得鸡犬不宁才对劲。
“魂淡何书寰,不是好人!”我去!梦里还不忘骂人?何书寰拉了把椅子坐到床前,凝视着那张面孔:细腻如婴儿般的肌肤格外白皙清透,眉目如画,卷翘的睫毛遮住了善睐的明眸——即使不说话也同样灵动的眸子,总是那么顾盼神飞,目中无人似的。
某探忍不住摸了摸那张脸,立马撞了一鼻子灰,“无耻!凭毛不给推荐!老子都果奔三周了!”
这都哪跟哪儿啊?
萧玉笙的灵魂刚同编辑吵完架又飘到了七弯八绕的弄堂里。
民国也不过如此,文明的纱织粉饰了堕落,遮蔽了懦弱,把一切好的不好的都伪装成繁荣、优雅、慢条斯理,说穿了,就是个集体装13的时代,因为恐惧,所以逃避,因为压抑,所以愤怒。
池田忽然挡在了面前!和服在腰间系着,肚子上开了个大口子,流淌着血水和肠子,“玉笙小姐,你改变不了现实,只有顺应,没有我,他们都得死,为你而死!”
弱智贱人也举着一个针管笑得无比猥琐,“尝尝我们的细菌武器?那几个日本军官的滋味如何?”
萧玉笙一个大饼飞了过去,“巴嘎!阿尼塔瓦死寂哦!”
侧耳聆听的何书寰冷不防挨了一巴掌!卧槽,真够高级的,日本窝子里待了俩月连日语都会说了?毛意思?他只听得懂巴嘎!
萧玉笙忽然又踹了一脚过来,“魂淡,敢扇我耳光?断子绝孙脚!”
这次他可有了准备,张开双臂抱住那条腿,默默在心底抹了把冷汗,好悬~~看来这丫头没少受罪,本来就够神经的,现在可好,不加重药量真的不行。
正想轻手轻脚放下那条腿替她盖好被子,两个人边吵边嚷冲了进来。
“书寰,你在做什么?”孟兆先一眼望见他抱着一条纤细雪白的玉腿,活像撞见了穆姑娘比武招亲被杨康非礼,威尔逊眼神不善,比见到传说中非礼植物人的****更加义愤难平。
“听我说,”何书寰连忙解释,挡住老外挥来的拳头,“是她自己伸过来的!”这话说得,越描越黑啊。
孟兆先的眼神明显透出了鄙视,威尔逊又急又怒,搏击术毫不留情,大侦探一面招架一面解释,差点没咬下自己的舌头,“玉笙在做梦,我只是——”
“你才做梦,做**!”老外跟他们聊得多了中国话也溜了,骂人都一套一套的。
孟兆先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摆出明显的袖手旁观架势。
可怜的郑妈慌里慌张地跑了上来,帮又帮不上拉又拉不开,情急之下一拍大腿,“你们几个,不把萧小姐这里拆了不罢休是不?她人没醒,可也没死啊?”
何书寰连忙跳到了一边,举起双手面对威尔逊,“停战!怎么样?郑妈说的没错,玉笙需要休息……”
孟兆先忽然望向了床头,满脸惊喜与狐疑,何书寰还没掉转头便听到了一个烟火味儿十足的声音,“都给我出去!”
老天爷这感觉,比传说中的地狱之火还灼烈,真要形容一下的话,就是东方不败还没遇见令狐冲,心心念念想要夺取任我行的大权,没练葵花宝典却坐在火山口子上苦练至阳至烈霸道无比的内功。
何书寰终于转过了身,一格一格机械化的,对上了萧玉笙的面孔。
与几秒钟前幻想的不同,纯净清澈,如湖光潋滟般的双眸一片肃杀,刀锋似的眼神凌厉到能划出伤口渗出血丝,逗比变身为女魔头,本来应该捧腹大笑吧?在场的几个人却笑不出,无一例外地淌着汗。
萧玉笙坐在那里,背脊笔直,以往松松散散随遇而安的嘻哈作风一敛而尽,素白的面孔腾起两朵火烧云,虽然艳丽却几乎将人烤焦。
郑妈率先低下了头,孟兆先欲言又止,威尔逊糊里糊涂,何书寰表情僵硬。
服从似乎是必然的事儿,几个人默默转身,就差屈膝行礼说一声“属下告退”,临出门前抱着残存希望回眸一顾的那个,心里咯噔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